誰讓秦驍是帶兵打過仗,真槍實戰見過血的,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公子哥們不一樣。
盛寶箏也搖頭,大庭廣眾之下玩仗勢欺人這一套,秦小將軍吃不吃這套另外說,讀書人心裡肯定憋著火,暗地裡會把聲響鬨大。
今兒這驚天動地的事鬨出來,書坊被查封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,但盛寶箏作為幕後主人,被人平白砍斷一隻油水厚的胳膊,還被扣上偷工減料黑心奸商的名號,不可能任打任挨。
他再混不吝,但在讀書人群體中,那清清白白的名聲,他還是要的。
“封吧封吧。”盛寶箏道。
他一聲令下,在場所有人都詫異地瞪大了眼,都等著他撒潑絕不妥協呢,結果沒想到人家竟如此順從配合,跟封的不是自家書坊似的。
果不其然,少年話音一拐,小小聲道:“大不了我重開就是了。”
“不行啊阿箏,你糊塗啊,你芳華坊關停十天半個月,你得損失多少銀子啊。這一段時間,京城怪邪門的,好多新興書坊都開了起來,光東雀門就二三十家,都在遍地開花、互相打擂台呢。你要是停業了,對他們來說,這是一個多好的超過你的機會啊。十天半個月後,哪裡還有客人記得住你。”魏紫延比他還痛心疾首,趕緊拉著袖子勸道。
“放心吧,我有辦法。”
他總得先抓住內鬼,再整頓營業,不然新開了一次書坊,不知道哪位的手筆,又故技重施一次,那才真的涼涼。
他們這裡嘀嘀咕咕,其他人可不管了,一看到書坊徹底被關了,沒熱鬨可看了,紛紛都想散了。
秦小將軍頷首,也正準備走了,卻被盛寶箏攔住了,他擰眉:“世子,還有何事?”按照盛世子平時一貫的作風,再怎麼對他口吐芬芳睚眥必報,或者私底下蓄意報複,他都不例外。
沒想到盛寶箏卻道:“勞煩小將軍慢點走,請助我抓住內賊,書坊內盜印彆人書籍,甚至敷衍缺字漏印非我所為,應是書坊內有人為了謀利陽奉陰違,此等陷害書坊於不義的人,你們抓了後定要嚴加懲處、好好拷問。”
當然了,更有可能是這個內鬼不知道是誰安插的,不是為了摳油水,純屬是為了讓書店倒閉,不然怎麼會那麼巧,他這裡剛停業,隔壁就開了四五家。
秦驍一聽這話,本來不是很想理,畢竟盛寶箏這種紈絝子弟,一向都是有錯全往奴仆上推,有人頂包,罪責就落不到他們頭上。
但礙於表麵交情,他還是幫忙徹查了。
盤問了一圈後,書坊內的下人們都戰戰兢兢,管事倒是很可疑,直接給拷走了。經過先前的混亂,書坊主還在地上暈著呢,聽小廝說,此人就是這樣,禁不得刺激,一暈能暈好久,必須得先看過大夫才行。
見狀盛寶箏眼睛微微彎起,似亮了一瞬。
他也不嫌地上臟,手去探了探對方的鼻息,發現沒死呢,立馬踹了一腳。
彆看盛寶箏沒花多大的力氣,但那一腳可是朝著要害去的。那裝死半天的書坊主,結結實實地挨了這一腳,當即痛得臉色煞白,哀嚎不已。
再也裝不下去了。
秦驍看了,很快領會發生了什麼事,令人把書坊主連同管事一並拷走,盛寶箏唇角才翹了一翹。
見他麵上淡淡,連客套都懶得客套,一句再會也不說,盛寶箏便朗聲道:“秦小將軍,既然已知道書坊非我所為,為何還那般冷淡,是否還遷怒於我,我們可是多年同窗,不該為這等小事傷了交情。”
雖然是虛假同窗情,但怎麼說也得維持下去,秦驍未來可是威震四方、令蠻夷都拜服的邊境守護神,能處好關係對他來說百利而無一害。
秦驍繼續冷淡,口氣硬邦邦道:“我確實遷怒於你,但並非此事,你今早胡說八道,惹了我阿姊,我不想再同你往來。”
“原來那個今年嫁不出去的小娘是你姐啊。”盛寶箏恍然大悟。
難怪說掀攤子就掀攤子呢,敢情是秦府的大小姐。秦府的少爺們一個個英勇善戰,女子當然也紅妝颯爽、巾幗不讓須眉了。
“你休再胡言亂語,家姐今年三月早已訂親,年底便會出嫁,怎麼會嫁不出去。”秦小將軍氣得發抖,如果他手裡有一把紅纓槍,他估計當場會給盛寶箏的小細脖子來上一槍。
“可我看她麵相就是如此呀,那人非她良配。”盛寶箏委屈道,“而且你阿姊掀了我的攤子,沒賠錢也就算了,連卦錢都沒結。”
魏紫延一聽,居然有這麼一回事,他其實不相信盛寶箏真的會算卦,但還是二話不說地站在了他這頭,衝秦驍罵道:“居然連卦錢都不給,秦府真是有夠摳門!”
“他胡言亂語,擺明了不準的事,我家阿姊為何要給錢。”秦驍冷冷地看了他們一眼。
魏紫延嘴皮子功夫可不錯:“這可就不對了,準不準這種東西另外算,但如若阿箏算出來是準的,那就等於救了你家阿姊一命。誰知道那人婚後是不是有什麼毛病,不舉啊還是通房妾侍一堆啊,搞不好庶子都有了,你家阿姊嫁過去直接當後娘。阿箏都提前泄露天機了,萬一準了呢?你怎麼還吝嗇區區一吊卦錢。”
這年頭,女子要是嫁得不好,等同於半隻腳踏入了墳墓,如果真的準,相當於救人一命,這言不假。雖然這段話詛咒意味太濃了。
秦小將軍被氣得要死,恨不得一人給上一槍,戳出兩個血窟窿。
但論口才,他一個諸葛亮,頂不過兩個臭皮匠,隻能丟了一個鼓鼓囊囊的錢袋過去,然後氣勢洶洶地走了。
“好爽啊,我居然把他氣走了,有史以來第一次。”魏紫延瞬間忘記了秦驍剛剛給他的不痛快,隻記得自己的高光時刻。
盛寶箏也是,掂著錢袋,突然想起自己本來是要跟人家交個朋友的,怎麼把人給氣走了呢。
七皇子府
盛寶琴端起一份精心烹製的糕點,聽到丫鬟難掩喜色地說主子有福了,皇子今夜會留宿。
一副興高采烈、與有榮焉的樣子,盛寶琴心下暗自得意,麵上卻隻是微微一笑,等丫鬟走了,她才心念一動,從空間裡取出一滴靈泉水,澆在漂亮的糕點花瓣上。
那本來還算甜糯可口的糕點,瞬間泛出馥鬱的芳香,仿佛人間聖果,令人光聞氣味便有胃口大開的衝動。
她是側妃,一個月給皇子服侍的日子本就不多,這為數不多的日子她更要好好把握才是。
當夜七皇子果然來了,對她的糕點讚不絕口,她心下愉悅,麵上卻溫婉如水,柔聲道:“夫君喜歡就好,妾明兒還給您做。”這就是委婉地索要第二天侍寢權了。等吃她的糕點吃習慣了,她以後便不用再拐彎抹角了,一小盤點心算什麼,等到時候用晚膳,喝湯斟酒都在她屋裡,這才令人期待。
七皇子卻沒直接應下,而是話音一拐道:“聽說你嫡弟的書坊被查封了?”
“是啊,也不知道他犯了什麼事。”盛寶琴不露半點端倪,像極了一個外嫁出去卻還擔心娘家的好姐姐。哪怕就是她收買了人手,安插進去,搗毀了整家書坊,現在人也被收押了。
但她半點也不在乎,她的目的就是為了斷掉盛寶箏的經濟來源,不給他未來騰飛的資本,最大頭的書坊先斬掉,慢慢剩下的都是不能動彈的小頭,無需吹灰之力就能解決。而芳華坊倒閉後,那東雀門四處開花的新書坊,自然也是她的手筆。
她倒賣了一筆筆嫁妝,經營起來了,目前來看,收益頗豐。芳華坊就算十天半個月後再起來,但那經營模式早就被她複刻,客人也被搶光了,完全不足為懼,彆想重現昔時日進鬥金的盛況。
另一邊。
魏紫延也在替他發愁:“箏啊,你書坊都倒閉了,你在讀書人心目中的名聲也沒有了,新開起來估計也沒多少生意了。”完全沒人捧場,哪裡還有營業利潤。
“我知道啊。”盛寶箏滿不在乎地答道,“我在做一份關於芳華坊未來發展的商業計劃書呢,目的是為了重振書坊、重新挽回讀書人的心,你要不要看一下?”
“我看看……等等,這五年科舉卅年模擬是什麼意思?”
“哦那是一種輔助科舉考試的教輔材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