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消半盞茶的功夫,下人們就高聲道:“恭喜盛世子獵得白狐一隻。”那下人抱著一隻奄奄一息的白狐走了過來,白狐身上的毛發沾著泥和血,早已動彈不得,但他身上的金箭確確實實代表是盛寶箏的手筆。
眾人嘩然,一時間很是羨慕,唏噓不已:
“本次狩獵拔得頭籌的居然是盛世子。”
“世子可真厲害,不僅賣書強,連狩獵都有一手。”
沒想到自己失手了,秦小將軍眉頭皺得像是能夾死一隻蒼蠅,他不服輸,非要倔強地進去查看情況。他身下的馬蹄在泥土上來回踩了幾下,馬駒如此,似乎顯示出了主人的焦躁。
盛寶箏也受寵若驚,有些沒反應過來,他本來沒指望第一隻就中,他最低期望是一天下來,不是空手而歸就好了。他眼神瞥向自家侍衛,卻得到了一個搖頭,意思不是他的手筆,是盛寶箏真的走狗屎運,射箭射中了。
原來我這麼厲害?少年的眼睛登時像月亮一樣彎了起來,忍不住道:“哇它好可愛,快點拿過來,讓本世子抱抱。呀,它的傷口還在流血,來人,快找大夫瞧瞧……”
魏紫延勸他:“阿箏你彆抱,這狐狸好臟的,真想抱著玩,等下人洗乾淨你再抱。”
“沒事,我不嫌臟。”盛寶箏不以為意道,從仆子手中接過了那隻瘦弱的小狐狸,看它毛發純淨,心中更加喜愛。
經過一夜的潛逃,他失血過多,不再剩餘多少奔跑的力氣。在奮力躲過致命一箭後,他早已氣力儘失,沒想到隨後趕來還有一支金箭,那金箭來勢柔軟,卻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,他無力躲避了。
在意識還沒徹底昏迷之前,他發現自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少年懷抱。
那是一張精致可愛、極為討喜的眉眼,少年的聲音清越,一笑起來臉頰兩邊還有一對生動的酒窩,昨日他才在畫像上看過。
狐狸慢慢閉上了眼。
因為旗開得勝,盛寶箏心滿意足,交代下人給狐狸治傷後,他才拱手道:“這次獵中白狐純屬僥幸,感謝各位同窗承讓。”
秦驍淡淡瞥了他一眼,目中滿是不服輸的冷色。他已經勘察過現場了,確實是盛寶箏那軟趴趴的一箭射中了,真是運氣來了擋也擋不住。而他那一箭氣勢很淩厲,卻偏移了一小寸,射進了樹乾中。
這對秦驍來說,在大庭廣眾之下輸了,這已是巨大失誤,還墮了秦府的名聲。紈絝派的都在捂嘴偷笑。
盛寶箏卻道:“秦小將軍莫要掛懷,論箭術超群和氣拔山兮盛某不如小將軍,諸位且看這箭矢,秦小將軍的箭杆入樹三分,唯有箭羽在外,諸位可曾想到了什麼?沒錯,古有李廣射石,箭入石棱中的典故,今有秦小將軍箭法超人、入樹三分的佳話,小將軍的神勇無敵,不遜昔日李廣啊!”
大家湊過去一看,發現還真是這麼一回事。
秦驍的箭深深陷入了樹乾之中,唯有漂亮的羽鏃露在外邊,有人試著去拔那根箭,使出了吃奶的力氣,卻無法拔出,足以證明秦驍這一箭力氣有多大。如果這一箭射中的是人,而不是樹乾,那豈不是身體都可能給直接貫穿了。
眾人當即冷汗駭然。
就算沒射中,但秦小將軍也證明了自己是多麼的強悍。
盛寶箏的讚美,讓名門陣營的子弟都與有榮焉,紈絝派則下意識縮了縮腦袋,沒想到秦驍這廝才十六七,竟有這樣的神威,頓時不敢再惹這煞神,萬一把對方惹惱了,朝他們腦門來上一箭怎麼辦。
那箭貫穿頭顱時,豈不是如切瓜迸肉一般乾脆利落。
唯有秦驍知道。
昔日李廣射出那一箭,沒入石棱中的事跡,屬於人體潛能的超常發揮,唯有那麼一次。其後無數次李廣故技重施,卻再也難以複製當時的奇跡。
李廣如此,他也是如此。
但聽到小少年對他的吹捧真心實意,他本還冷若冰霜的麵孔,神色還是漸漸緩和下來,最後被吹得沒法,麵上竟產生些許臉紅羞惱。
都說伸手不打笑臉人,果然不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