肖通的本意是請方道長過來走個過場。
蓮花觀聲名在外, 方道長又是個中翹楚, 圈內朋友對他是讚不絕口,肖通是不信,但始終得安撫員工的心情, 請了方道長過來,做場法事, 等事了再得方道長一句邪祟已除,皆大歡喜。
方道長行事謹慎,聽了肖通的描述後, 拿著八卦盤在萬通上上下下仔細地檢查。
方道長穿著道袍,手持法器, 雖然沒有留髭須,但儼然高人做派, 舉手投足間,堪稱仙風道骨。肖通看著, 心裡很是滿意。方道長這樣的做派才能鎮得住公司上上下下惶惶不安的心。想到這兒, 肖通沒由來的就想起了茶苓。
姑娘家家仗著自己長得好看, 一派胡言, 那天說著來公司驅邪捉鬼, 穿的是什麼東西?一條禮服裙?加高跟鞋?說謊也不做得像樣些, 穿成這樣來說來勾引他還比較像樣。肖通越想便越覺得這是茶苓欲擒故縱的招數。
他在心底冷笑一聲。
在場的員工亦有不少人,雖然肖總給了他們半天的假, 但是這段日子以來公司裡頻繁鬨鬼, 大家心裡和身體都不好受, 現在有道長來驅鬼了,都想親眼見證下,也好安個心。
其中也包括了曾琦清和千千兩個人。
她們是巴不得天天跟在肖通的屁股後麵,如今又有道長來驅鬼,更是求之不得。這段時日以來,她們倆去了許多道觀和寺廟,甚至連教堂都去了,畢竟東方不亮西方亮,然而沒那個財力也沒那個緣分,請不來真的道長給自己驅鬼,街頭混子試過,沒用,什麼大隱隱於世的高人在街頭都是混賬話。蓮花觀的道長她們也是知道的,也打過主意,然而要預約,檔期已經排到了明年。
這會兒,方道長把公司上下都檢查了一遍,微微鬆了口氣,對肖通說:“無妨,隻是一些頑皮的孤魂野鬼罷了,我做場法事趕走他們,再給貴公司設個驅邪陣法,以後那等野鬼便不再敢踏足。不過……”
方道長一頓,對肖通說:“還得勞煩肖總了,肖總天庭飽滿,三停平等,乃上天眷顧之相,周身氣運濃厚,尋常孤魂野鬼也不敢靠近。這也是為什麼肖總你察覺不到鬨鬼的原因。”
方道長這話一出,在場的員工們不由嘩然,內心紛紛道:肖總果然是個吉祥物啊!
方道長又繼續說:“陣眼得設在肖總的辦公室裡,有肖總的氣運加成,陣法必然牢不可破,不過陣法還需稍作準備。”
肖通對方道長這番說辭很是滿意。
儘管他仍舊不信,可是方道長到底是會說話,沒瞧見他話音一落,員工們的表情都如負釋重,看他的眼神更添幾分敬仰。
花了將近百萬迷信一天,還是劃算的。
他正色道:“方道長,這邊請。”
他將方道長請進了自己的辦公室,其他員工怕擾了方道長設陣法,都在外麵等候。不到半個小時,方道長便設好陣法出來了,對他們說:“陣法已成,諸位不必再怕,”一頓,他環望一圈,又把曾被鬼鬨過的員工一一點出來,各自贈平安符,說:“隨身攜帶,貧道道法不精,符篆功效雖隻得數日,但也足以驅淨諸位身上的晦氣。”
被贈符的員工們感激涕零,紛紛感慨高人都有憐憫之心。
曾琦清是最後一個。
方道長盯了盯她,神色微微一凝,不可思議地道:“你身上竟有一道符咒,貧道竟不知是何等符咒。在你身上下咒之人修為高於貧道,高不可測……”
方道長進來萬通後,神色一直是世外高人的平淡,直到此刻,他的雙眼迸發出了亮光,當著眾人的麵,殷切地看著曾琦清:“你平時有何種異樣?又是在哪兒碰見的高人?”
曾琦清一聽,立馬知道他說的人就是茶苓。
然而一想到那羞於啟齒的噩夢,她咬著唇,死活不肯張口,隻拚命地搖頭:“沒有,我沒有遇見高人。”
就在這個時候,千千嗬嗬一聲,說:“道長,沒有高人,就是個江湖騙子,騙錢的,那天和我說驅鬼要兩千萬。”
她翻著手機,把那天偷拍茶苓買帽子的照片翻了出來。
她越看就覺得茶苓是狐媚皮相,想讓方道長鑒定一下,於是把照片給道長看了。沒想到方道長一看,卻是說:“是,是個騙子。”
千千心裡高興了,對曾琦清說:“我說了吧,茶苓就是個騙錢的,她以前在我們這兒當秘書,什麼都不會,怎麼可能辭職了就突然會算命驅鬼這些東西了?還有哪有人穿得光鮮亮麗像是走紅毯似的去捉鬼?”
方道長微微一愣,旋即明白過來,撫掌說道:“非也非也,貧道所說的不是指這位姑娘,而是姑娘身後的男人,此人姓盧,騙術了得,又養了隻小鬼,不少人曾栽在他的手中,打著驅邪算命的借口,吸人陽氣,隻不過心地不算壞,也不曾鬨出人命,我們也沒辦法管束,隻能叮囑旁人,切莫上當……”
說話間,方道長又看了看照片裡的姑娘,單從麵相看來,詭譎莫測,倒也是頭一回。
千千嘀咕一聲:“物以類聚,騙子就隻會跟騙子聚在一起。”
她捏緊了手裡方道長贈予的平安符,跟大寶貝似的,小心翼翼地揣進了兜裡,暗想:這下應該不怕了,方道長道行高,那隻老纏著她的鬼估計也怕了……
然而,剛剛這麼想,她卻聽到腦海裡有一道桀桀怪笑。
“區區垃圾符咒,也想我害怕?”
千千心底一驚,往左右一看,他們都在專心地聽著方道長說話,而方道長似乎也無動於衷。她動了下,猛然發現自己動不了了。
那道桀桀怪笑的聲音又響起了:“從現在開始,你的身體我征用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