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晚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,帶著一股紫荊花的清香。
季渃丞收到了司湛的消息,丟下了其他幾個研究員,匆匆從實驗室趕回來。
遠遠的,他就看到了座椅上單薄的身影。
薑謠就穿了一條薄裙,整個人縮成小小的一團,腦袋耷拉著,頭發被雨淋得濕漉漉的。
季渃丞深吸了一口氣,快步走到薑謠身邊,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臂。
“醒醒。”
薑謠已經睡得昏昏沉沉,沒有半點知覺。
季渃丞揉了揉指尖沾到的雨水,咬牙低聲斥道:“胡鬨!”
被雨水澆的,她的皮膚很涼,裙子緊緊貼在身上,像甩不掉的繩索,越勒越緊。
季渃丞把傘扔在一邊,單手繞過薑謠的脖頸,另一隻手抱緊她的雙腿,稍稍一用力,把她抱了起來。
她可真輕,輕的季渃丞有些失落。
當年她撲上來強吻他的時候,還帶著踏踏實實的蠻力,能把他撞的一顫。
現在圓嘟嘟的嬰兒肥不見了,身上也瘦成一小條,手臂所及之處,都是硬邦邦的骨頭。
她過的很苦麼,還是這個行業對她的要求太高了?
季渃丞艱難的挪出一隻手開了門,把薑謠抱進了房間。
她一直都沒醒,隻是把腦袋縮進季渃丞的胸口,努力汲取著來之不易的熱源。
季渃丞歎了一口氣,把她輕輕放在床上,雙臂甚至有些不適應突如其來的空虛。
真不忍心叫醒她,她好像喝了很多酒,脖頸掛著淡淡的紅意,一張蒼白的小臉固執的皺著,睡得也不安穩。
他蹲下身,單膝著地,在薑謠的耳邊輕輕叫她:“薑謠,起來洗個澡,不然會生病。”
他甚至加大力氣推了推。
但醉酒的人哪有精力起床梳洗,薑謠不耐煩的轉了個身,嘴裡嘟嘟囔囔的聽不清楚。
季渃丞無奈的搖了搖頭。
無論如何,他都不能幫薑謠換衣服洗澡,薑謠的手機也不知道沒電多久了,連她經紀人都聯係不了。
季渃丞盯著她的睡顏看了片刻,站起身出了門。
大半夜的,外麵又下著雨,他真是不好意思請紀老師的夫人來幫忙。
但是他更不忍心薑謠穿著濕漉漉的衣服,昏睡一夜。
紀夫人倒是很爽快,還從家裡帶來了些紅糖和薑,囑咐季渃丞有時間給她煮了。
看著床上纖瘦的身影,紀夫人意味深長道:“這姑娘倒是對你很上心。”
季渃丞頗有些尷尬的彆過眼神,不自在的眨了眨:“她是...我以前的學生。”
紀夫人點點頭:“小姑娘長得好看,眼光也挺高。”
季渃丞輕咳一聲,含糊道:“她隻是太小......”
“你幫我把她抱到浴室,我給她衝衝,換個衣服。”
“好,我去給她取個衣服。”
季渃丞的衣櫃裡,大多是素色的襯衫T恤,他隨意看了看,取了件還沒穿過的肥大襯衫,遞給了紀夫人。
“真是太麻煩您了。”
“小季你彆跟阿姨客氣。”
紀夫人在浴室幫薑謠衝洗,季渃丞去廚房給她熬薑糖水。
把生薑切了片,又兌進去紅糖,看著鍋內慢慢升騰起來的熱氣,季渃丞有種強烈的不真實感。
溫熱的蒸汽彌漫了狹小的空間,他關了火,把薑糖水倒出來,小心的捧到臥室的床邊。
剛放下瓷碗,淋浴的聲音停了,又過了一會兒,紀夫人扶著腳步虛浮的薑謠走了出來。
薑謠披散著頭發,穿著季渃丞的大襯衫,一雙眼睛紅彤彤的,呆滯的望著陌生的環境。
季渃丞轉回頭,正對上薑謠不聚焦的目光,胸口竟然微微有些酸澀。
“交給我吧,辛苦您了。”他從紀夫人手裡把薑謠接過來,扶她到床上靠著。
“那我先回去了,小姑娘喝多了,又哭又笑的。”紀夫人擦了擦手上的水,也不多呆,給季渃丞帶上了門。
房間裡就剩下他們兩個人。
季渃丞輕輕搖了搖頭,耐心的蹲在薑謠身邊,伸手去端瓷碗。
癱在床上的薑謠總算有了反應,她眨了眨泛紅的桃花眼,嗓音軟糯糯的叫:“季渃丞......”
季渃丞應她:“嗯。”
薑謠好似沒聽到一樣,繼續有氣無力道:“季渃丞。”
“嗯。”
“季渃丞。”
“嗯。”
......
她叫多少遍,季渃丞就回答多少遍,直到薑謠遲鈍的大腦勉強接受了眼前的現實。
“把薑糖水喝了,彆病倒了。”
季渃丞垂下眼,輕輕吹了吹熱氣,把碗遞到薑謠麵前。
薑謠固執的看著他,沒有接過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