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研究不分大小,程媛,這種話在我辦公室說說也就算了。”
程媛顯然無法理解季渃丞,她重重的揉了揉臉:“師兄,我不知道你到底怎麼養成這種不爭不搶的性格的,難道被人搶去一次,就無所謂第二次,第三次了麼?”
季渃丞抬起眼睛,靜靜的望著程媛:“我曾經跟你說過,要等年底是吧。”
程媛點了點頭:“是。”
這說明當初在季渃丞的計劃裡,是有這個野心的。
季渃丞放下水杯,淡淡道:“既然已經到了年底,我們也做出了成果,如果還不是我們的,也隻能這樣了。”
程媛突然笑了一下,她從沙發上站起來,聲音有點沙啞。
“師兄,你以為我不知道麼,院長早就和你談過了,你之所以失去這個名額,還不是因為薑謠!”
薑謠在門外聽著,睫毛輕輕顫了顫。
她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。
這件事是什麼時候發生的呢?
或許就是前段時間,季渃丞抱著她安慰的時候。
或許就是上個星期,陪她在電影院吃爆米花的時候。
他不說,薑謠就根本看不出來。
“程媛!”季渃丞警告似的低嗬。
程媛的眼角有點紅,她仰了仰頭,把眼淚憋了回去:“你也知道現在的情況,薑謠她算劣跡藝人,又正好撞到提名的槍口,你......”
季渃丞冷冷道:“她怎麼就算劣跡藝人了?”
程媛自知失言,穩了穩心神,這才緩聲解釋道:“是,我們都知道肇事逃逸跟她無關,可輿論這麼大,她現在又那麼紅,老頭子們又總愛考慮影響問題。我知道薑謠委屈,可國情就是這樣啊,想要往上走一步,恨不得家底都給你洗一遍!”
薑謠靠著牆,指甲暗暗刺著掌心,又疼又麻。
她覺得心底發寒,硬生生打了個寒顫。
麵前是一條長長的走廊,抬眼望去,有陽光,綠植,散發著水汽的水房,還有結著淺霜的窗棱。
在這所國內頂尖的學術殿堂,一切看似平凡的東西都讓她覺得格格不入。
她深刻的體會到了自己有多麼普通。
不管她多麼紅,多麼有錢,都有很多事情無法改變。
她挺艱難的接受了這個現實,是她影響了季渃丞前進一步的可能。
她覺得既心痛又無力,她是這個世界上最希望季渃丞功成名就的人,卻偏偏成了他的絆腳石。
薑謠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,鞋底蹭到牆角的灰土,發出輕微的摩擦聲。
辦公室裡,季渃丞寒聲道:“什麼時候大方向的偏差要讓一個人來買單了?”
程媛囁嚅道:“我隻是可惜,如果沒有......”
季渃丞打斷她的話:“程媛,疏不間親,薑謠是我未來的妻子。”
程媛咬住了下唇。
此刻望著季渃丞冷淡的眼神,她無比清楚,在師兄眼中,這個世界都和薑謠存在著差距。
她突然想起徐再思的詩:“平生不會相思,才會相思,便害相思。”
有的人要麼不談情,一旦認真了,就一片赤誠。
“對不起,我說多了,薑謠是個好姑娘,她也不容易。”
程媛低下頭,臉色有些慚愧。
門外的薑謠怔怔的抬起眼,眼前有些模糊。
她活的時間不算長,經曆的事情也不算少,但回憶過往種種,她總是能從季渃丞這裡獲得力量。
哪怕一句話,一個眼神,都能瞬間扭轉她的心態。
他對她的意義要比愛人更深刻一點,是方向,是信仰。
季渃丞對程媛道:“念念是美國籍吧,晴森也是華裔,你這些年跟著我回國發展,也夠折騰了。”
程媛眼底閃過一絲驚詫:“師兄你...是要趕我走麼?”
的確,孩子辦到國內上學很麻煩,她丈夫也是,要國內外來回跑。
可家人也都理解她,願意支持她的選擇,不知道為什麼師兄突然提這件事。
季渃丞喃喃道:“你想多了,再過段時間吧,現在說什麼都還早。”
程媛是迷茫的點了點頭,不知道師兄到底在考慮什麼。
“那我先出去了,正好時間差不多了,你也該去上課了。”
程媛擦了擦眼睛,努力擠出一絲笑容,轉身推門往出走。
她一直腳踏出門外,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薑謠,臉色驟然變了。
“薑謠你......”
看著薑謠微紅的眼眶,她就知道,方才她說的話薑謠都聽到了。
季渃丞原本還氣定神閒的坐在椅子上,一聽到薑謠的名字,臉上的鎮定瞬間垮掉了。
他猛地站起來,快步衝到門口,見薑謠還靜靜的站著,驀然鬆了口氣。
“過來。”
他招招手,把薑謠拽到自己懷裡。
薑謠特彆乖,仰著頭看季渃丞驚魂未定的神色。
“我以為你要跑了呢。”季渃丞長出一口氣。
薑謠鼓鼓嘴,軟軟道:“你說的,以後有事要告訴你,所以我站在這等你。”
季渃丞用手擦了擦她的眼角,輕輕吻她的唇,含糊道:“真乖。”
程媛扭過頭,默默的退開了,走到拐角處,順便揮走幾個捂著嘴吃驚的學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