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渃丞默默移開目光,朝門外空曠的石子地上看,細碎的石子縫裡麵長出一兩根嫩脆的小草,小草隨著風一擺一擺。
他摸了摸鼻尖,決定以後探班還是要分時候來。
他覺得自己不在意,隻是看著有點彆扭罷了。
嗯,大概是沒有演員的那種信念感,可以把所有工作人員和機器忽略不計。
“過了!”
導演拍了拍手,薑謠迅速從桌子上跳下來,跟前輩鞠了鞠躬。
“辛苦了辛苦了!”
劇組工作人員互相恭喜,薑謠朝季渃丞的方向看過去。
季渃丞正歪著頭,專心致誌的不知道在看什麼。
薑謠含著笑,過去扯了扯季渃丞的衣角。
“季老師,你覺得我演的怎麼樣?”
季渃丞舔了舔後槽牙:“我又不是專業的,導演覺得好就好。”
薑謠眨著眼睛,曖昧的貼近他,環住他的腰:“那你...有沒有吃醋啊?”
天氣熱,薑謠身上的香味兒更濃了。
季渃丞垂下眼睛,抿了抿唇:“我沒有。”
薑謠盯著他,眼底滿是笑意,繼續道:“你知道麼,劇本裡這場戲我是應該親上的。”
季渃丞的眼皮跳了跳,繃起了臉:“噢。”
“但是我覺得無傷大雅,而且又怕某人看著不舒服,就沒親。”
季渃丞眯著眼睛笑:“你說的某人是誰?”
薑謠得意道:“就是某人,誰不舒服誰知道。”
季渃丞深吸了一口氣,趁著彆人不注意,輕輕掐了一把薑謠的腰:“我才沒不舒服。”
薑謠癢的縮到他懷裡,靠著他結實的胸膛,軟綿綿道:“我也沒說你啊。”
她覺得蠻新鮮,還是第一次看見季老師強撐著嘴硬,明明到後來都移開目光不看了。
季渃丞突然問:“這部電影裡這樣的鏡頭有多少?”
薑謠揚起頭,樂嗬嗬道:“七八場吧,反正我這個人物就是這樣的性格。”
季渃丞悶悶道:“電影上映我不去電影院看了。”
薑謠鼓了鼓嘴:“哦。”
季渃丞:“你帶著孩子去看吧。”
薑謠笑:“嗷。”
下一場戲就在這個場景的外麵,相隔一條街,但是拍攝的卻是一年之後的事情。
香堯已經被派去執行任務,在街上和自己人接頭把消息送出後,她迎麵撞上了自己在軍校的老師。
她就知道,她完了。
這場沒有李賀偉的戲,所以影帝可以回保姆車裡休息。
薑謠和季渃丞閒聊一會兒之後,又開始擦汗補妝。
導演看了看找來演醫生的臨時演員,皺了皺眉。
他又回頭看了看季渃丞。
不說彆的,就這副有文化的樣子,臨時演員就比不了。
簡直太貼醫生這個角色了。
他偷偷拉住薑謠,小聲說:“能不能讓季教授來客串一下醫生的角色,反正也就一個背影,一個正麵的笑,他實在太貼了。”
薑謠一愣,又翻了翻劇本,對比了一下臨時演員和季渃丞。
好像還真的合適。
這位臨時演員雖然演戲經驗豐富,但也隻是飾演東洋留學的醫學家,然而季渃丞天生就有那個氣質,根本連演都不用演。
嗯......
薑謠拿著劇本過去找季渃丞:“導演想讓你幫忙客串一個角色,形象和你特彆搭,行麼?”
季渃丞沒有演戲經驗,有點發怵:“什麼樣的角色?”
薑謠把劇本遞給他:“醫生,高學曆高智商軍校的副校長,最後弄死我的那個人。”
季渃丞:“......”
導演也跟過來當說客:“季教授,你不用演,你往那裡一站就是,就一個正麵鏡頭,你在街上看見薑謠,然後停下腳步,單手摘掉眼鏡,衝薑謠意味深長的一笑,就完事。”
季渃丞不懂怎麼笑才算意味深長,但看薑謠滿眼期待,還是同意了。
“我試試吧,不行你們趕緊換彆人。”
他都不用另換戲服,將白大褂往身上一披,化妝師給他梳了一個民國知識分子的發型,然後遞給他一副平光鏡。
導演先是拍薑謠,她快速把手裡的情報轉交給下線,然後長出了一口氣。
任務完成了,她就可以回去跟李賀偉結婚了。
想到這裡,薑謠低下頭,情不自禁的一笑。
她悠閒的走了兩步,一抬頭,臉上的笑容僵住了,繼而變成深深的恐懼和顫栗,鏡頭定格。
這一切,都是薑謠對著黑漆漆的機器演出來的。
季渃丞可沒有這個功力,好在他不用鏡頭貼臉,薑謠可以站在他麵前給他搭戲。
薑謠正對著他:“你就摘了眼鏡對我笑就可以,動作慢一點,優雅一點,這個醫生有潔癖和強迫症。”
季渃丞挽了挽白大褂的袖子,把手插進兜裡。
“a!”
他完全按照薑謠說的,站在原地,把手從兜裡抽出來,慢慢搭在黑邊眼鏡上,緩慢的將眼鏡摘了下來,衝薑謠溫柔一笑。
他不懂怎麼將笑容表現的陰狠一點,況且麵對薑謠,他不自覺的就帶上些柔情。
“意外之喜!”導演振奮道,趕緊伸手扯過一邊的編劇,“趕緊,給我加一段醫生和香堯的感情戲,醫生當初在軍校就應該暗戀香堯,所以在得知她叛變後,由愛生恨,然而和香堯久彆重逢,他眼中還是不經意流露出愛意。”
編劇趕緊記:“導演您說得對,這樣和香堯臉上的驚恐對比更強烈了。”
導演激動的握著季渃丞的手:“這哪是不會演戲啊,你對人物延展的很深刻啊!”
季渃丞:“......”
他就是單純沒有演而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