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渃丞不是個浪漫的人。
起碼當初不是。
三十歲之前, 在父母的影響下, 他對一些特定日子並沒有太大的感受。
比如生日, 比如情人節。
他們家沒有什麼慶祝計劃, 朱涵和季懷江也一本正經的忙各自的工作, 久而久之,季渃丞對節日的概念就淡薄了。
然而和薑謠在一起之後,他又開始習慣起突如其來的小驚喜,各種各樣的慶祝活動。
最根本的原因,是因為薑謠喜歡。
白色情人節那天,正好趕上季鬱明和薑斯沅幼兒園建園活動。
季渃丞在湯山溫泉會館訂了一間房, 把兩個孩子拜托給馮連照顧,自己帶著薑謠去過情人節。
他開著車,歪過頭問薑謠:“他們兩個沒問題吧?”
薑謠笑道:“擔心你還非要今天跑出來。”
季渃丞眼睛看著前麵的路, 不經意道:“今天日子特殊。”
結婚好多年了, 每年季渃丞都會在各種情人節和紀念日給薑謠準備驚喜。
不管大小, 都有助於維係戀愛時候的熱情。
他不願有了兩個孩子後,薑謠徹底淪為母親的角色。
對他來說, 薑謠先是他的愛人,然後才是兩個孩子的母親。
她是那麼活潑那麼熱烈的人,就該永遠和少女時期一樣自在。
車子開到會館,季渃丞擔心薑謠被人認出來, 就讓她在車裡先等著, 自己去辦入住。
等辦好之後, 讓薑謠從電梯直接上到頂樓總統套房。
會館的溫泉池有很多, 除了一大片公共戲水區域,套房裡還有溫馨隱蔽的私湯。
然而薑謠更偏愛寬闊的露天溫泉,所以他們一直等到晚飯期間人少的時候才去。
一旦穿上了泳衣,混在一群同樣穿著泳衣的人中,辨識度就低了很多,如果不專注的去看,被認出來的概率不高。
房間裡,薑謠換好了衣服。
哪怕她現在三十一了,身材依舊玲瓏有致,皮膚白嫩的能掐出水來。
她穿了一套低調的黑色泳衣,戴了副不起眼的眼鏡框,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。
她在鏡子前麵照了照,推了推沒有鏡片的眼鏡框,回頭問季渃丞:“怎麼樣,是不是根本看不出是我?”
季渃丞走到她身後,用自己寬大的浴衣把薑謠裹住,讓她的後背緊緊貼著自己的胸膛。
“還是很美,怎麼辦?”
薑謠眼底含笑,縮在季渃丞懷裡,轉回頭在他肩頭輕輕咬了一口:“怎麼這麼會說話。”
季渃丞被她咬的酥酥麻麻,低聲道:“我認真的。”
薑謠踮起腳,在季渃丞唇上輕輕吻了一下:“我先去瑤池等你,你訂好晚飯就來找我,找人少的池。”
季渃丞點點頭,手指在薑謠身上揉了揉:“不舍得放你走了。”
雖然那麼說,他還是戀戀不舍的把薑謠鬆開,給她披上浴衣,然後兩人分頭行動。
薑謠急著去玩,下了電梯,順著通道七拐八拐的走到了那片開闊的溫泉池。
她所說的瑤池,是溫泉園裡麵藥池的區域,裡麵加了藥材,有七七八八的療效。
她選了一個人少的池,正巧在一方涼亭底下,溫熱的溫泉水晃動著,飄飄搖搖的熱氣升騰上來。
正巧昨天剛下了雪,溫泉池的邊上還堆著些白花花的殘雪,腳踩上去,透心的涼。
薑謠把浴衣脫下來,搭在涼亭的座位上。
皮膚一接觸到空氣,瞬間起了一層雞皮疙瘩。
她抱著雙臂,一隻腳踏進了池子裡。
溫泉水有點燙,薑謠慢慢的試探進去,整個人縮在了水裡。
寒意頃刻間散了,被隔離在升騰的熱氣外麵。
她撩了撩水,抹了一把臉,讓熱水順著她的臉頰滑下去。
披散的長發垂到水裡,頃刻間被打濕,緊緊貼在後背上。
她在熱水裡蹲了一會兒,覺得有點悶,又站了起來,坐在池邊。
頭發出了水,很快被冷空氣凍結,擰成一束一束,像抹了發膠。
薑謠一邊往身上撩水取暖,一邊四處張望著等季渃丞。
黑色泳衣緊緊貼在她身上,襯的她皮膚格外的白,頭發濕漉漉的垂在脊背,露出纖細的鎖骨,熱氣不斷向上衝撞,熏得她的臉紅撲撲的。
她以為帶著個鏡框就不會有人注意,卻忘記了從水裡出來,周身濕淋淋的樣子,本身就帶著脆弱又朦朧的美感。
薑謠撩著熱水,聽見了身後的腳步聲,微微一皺眉。
不是季渃丞。
但她總不能排斥彆人來泡,畢竟這是公共溫泉。
乾脆換個池子吧,反正空池子還有很多。
想罷,她把腿從池子裡抽出來,起身想走。
身前攔住一隻手臂。
“哎小姐,彆著急走啊。”
薑謠抬起桃花眼,戒備的望著身前的人。
男人挺高,長得其貌不揚,身材有些浮腫,看年紀比她還小,但頭上已經長了不少白發。
“有事麼?”薑謠冷冷道。
作為公眾人物,她在機場和車站經常會被人打擾,要求合照和簽名,有些甚至連粉絲都不是,純粹是湊個熱鬨,覺得跟明星照相可以炫耀。
久而久之,薑謠在不營業的時候,臉色都比較冷,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,省的總有人覺得她好說話,沒脾氣。
男人樂了:“你這麼敵視我乾嘛,不是我找你,你看那邊。”
男人朝瑤池對麵的酒吧廳指了指。
正對著落地窗坐著一位剃著寸頭,周身臃腫的中年男人,手裡舉著香檳杯,示意了薑謠一下,臉上帶著笑。
男人繼續道:“我們陳總,想請你喝杯酒,怎麼樣?”
薑謠推了推鏡框,輕輕翹了翹唇,懂他是什麼意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