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實如果當初她直說,朱惟照也未嘗不願意為討她歡心而聽話。
但柳億一骨子裡大概比他還驕傲。
隻要他一天不說是女朋友的話,她就半點女朋友的責任都不負。
但身邊誰看不出來,他去哪裡都願意帶著柳億一,跟她旅遊,帶她見世麵,過年過節惦記著給她送禮物。
基本上她就是他女朋友了。
朱惟照歎了口氣,覺得這個家裡實在是過於冷清空落,他把行李箱扔在客廳,給秘書打電話,訂了家酒店。
出了房門,朱惟照感覺輕鬆了些,起碼沒有那些舊物件時時刻刻提醒他,某人已經離開了。
他沒直接去酒店,而是開車去了T大。
他堂哥季渃丞在T大當教授,季渃丞的女朋友,就是柳億一的現老板,一個囂張跋扈的小公主。
朱惟照到了物理學院樓外麵,卻壓根不知道季渃丞的辦公室在哪兒。
幸虧有學生熱心,把他帶了過去。
朱惟照有些忐忑的敲了敲門,裡麵很快傳來一個沉穩溫和的聲音:“進來。”
朱惟照深吸一口氣,推門走進去,臉上帶著笑,緩聲道:“哥,忙呢?”
季渃丞抬起眼睛,默默看了他半晌,淡淡道:“你怎麼來了?”
朱惟照笑嘻嘻的坐在季渃丞對麵:“姑媽讓我有時間來看看你,我們都在帝都,年齡差不多,互相照應。”
季渃丞若有所思的點點頭,隨手翻了一頁桌麵上的資料:“我可不用你照應,有什麼話直說。”
朱惟照尷尬的輕咳一聲,低聲道:“是有點事兒問,但是想問問嫂子。”
他雖然一點也不想承認薑謠是他嫂子,但是看起來,估計是板上釘釘了。
季渃丞微微眯了下眼:“你找她乾什麼?”
朱惟照搓了搓手:“我就是想知道,柳億一有沒有跟她提過我,都說了些什麼,但是我問吧,她肯定不會跟我說實話,所以麻煩哥幫個忙。”
季渃丞微微傾了傾身子,盯著朱惟照,好笑道:“你認為我會幫你騙謠謠?”
朱惟照被‘謠謠’這個稱呼酸了一下。
他哥是個正經的不能再正經的人,從來不解風情,滿腦子都是科學研究,現在竟然也會叫愛稱了,還是在失戀的他麵前。
朱惟照賠笑道:“這怎麼算騙呢,就是幫我一個小忙。”
季渃丞直起身,冷淡道:“不幫。”
朱惟照被嗆了一下,委屈道:“你畢竟是我哥啊,看在姑媽的麵子上......”
季渃丞打斷他:“恕我直言,你是自作自受。”
朱惟照一怔,頹然的軟在椅子上。
他知道季渃丞一向優秀,不管是學習上,還是三觀上,都比他更符合大眾的道德傾向。
他也知道季渃丞根本看不上他遊戲人間那副樣子,覺得他不成器。
一個能默默喜歡薑謠三年的男人,當然會覺得他活該。
季渃丞看朱惟照失魂落魄的神情,竟微微有些心軟。
朱惟照這樣,多半受了他父親的影響,所以對感情很淡薄,也不信任。
當年他父親被過繼給彆人的時候,已經懂事了,也明白自己被親生父母給放棄了。
朱涵就不止一次的說過,家裡對不起朱惟照他父親,所以長大以後,儘可能的補償他。
但是再怎麼補償,感情也不冷不熱,倒是朱惟照嘴甜人也貼心,跟朱涵相處的很好。
季渃丞歎了一口氣:“我不願意乾涉你的感情問題,你已經是成人了,能為自己的選擇負責,我也不反對你習慣的生活方式,但是你不能要求彆人跟你一樣習慣。
我和薑謠都是專情的人,認定了就輕易不會改變,所以這麼多年後,我們還能走到一起。
但你和柳億一不是,你們太不一樣了,家世,成長環境,個性,對待感情的態度,每一個拉出來都是激烈的立場碰撞,你累她也累,不如放過她。”
季渃丞已經算說的多了,他以前根本不願意與朱惟照探討情感方麵的問題。
朱惟照過於花心,更不懂得珍惜,和他不是一路人。
朱惟照垂了垂眼睛,輕聲道:“你上次在咖啡廳跟我說,對有的人,如果辜負她,冷落她,放棄她,先疼的是自己。我當時不懂,但是現在真的挺難受的,是不是說明,我就是愛上她了,就跟你和薑謠一樣。”
季渃丞沉默了片刻,把自己的茶杯往前一推。
“你愛喝茶麼?”
朱惟照搖搖頭:“我喜歡喝咖啡。”
“那讓你以後隻喝茶,不能喝咖啡,你做得到麼?”
朱惟照皺了皺眉,猶豫了一下。
季渃丞把茶杯拽回來,輕笑道:“讓你改變自己的習慣,隻喜歡一個,太難了。”
朱惟照再次搖搖頭,眼神堅定了幾分:“不一樣,我不會為了喝茶放棄咖啡,但我能為了咖啡放棄奶茶,果汁,其他所有的飲料,我愛的不是茶,是咖啡,柳億一是咖啡。”
季渃丞妄圖從朱惟照臉上看出一絲勉強,但是沒有。
他難得那麼認真又緊張,像個情竇初開的初中生。
他急於獲得他信任的人的認可,如果季渃丞再反駁一次,恐怕朱惟照會哭出來。
“那你就試試吧,萬一呢。”季渃丞輕聲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