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算不能作法讓柳億一改變心意,起碼他也要心中有數。
普德大師從桌子底下掏出一筒子簽來:“自然自然,施主閉上眼睛,從裡麵抽出一根簽吧。”
朱惟照趕緊正襟危坐,對著簽拜了拜,然後閉上眼睛,小心謹慎的摸到簽筒,一咬牙從裡麵拔出一根來。
他睜開眼,發現簽上寫了一句詩——
遲遲好景煙花媚,曲渚鴛鴦眠錦翅。
此時普德大師已經雙目緊閉,長長的眉毛微顫,眼角擠出幾道溝壑。
他深吸了一口氣,手裡握著一隻毛筆,在麵前的宣紙上比比劃劃,筆鋒驟然一頓,竟然從額角流出兩滴薄汗出來。
山上明明清爽無比,而禪房麵陰,本就清冷,竟然短短一分鐘的時間,就已經累出了汗。
朱惟照信了大師在運功了,隻是他實在看不懂大師寫的是什麼。
片刻之後,普德大師緩緩睜開眼睛,胸膛劇烈的起伏著,仿佛剛進行完極限運動。
他深深皺著眉頭,接過朱惟照手中的簽,看了一眼。
不由得眉頭皺的更深了。
朱惟照心裡咯噔了一下,咽了咽口水,小聲問道:“大師,出什麼問題了麼?”
普德大師輕輕搖了搖頭:“我為了保證萬無一失,不僅開了天眼,還讓你抽了簽,出來的結果是一致的,不太樂觀。”
朱惟照心底一涼,眼睛裡頓時失了神采。
他隻是想來找個心理安慰,沒想到適得其反,一盆冷水澆滅了他的希望。
普德大師收起簽,安慰道:“其實不管是開天眼還是抽簽,都隻是看一個征兆,用現在的話說,算是一個概率問題,你要相信人定勝天,還是有機會扭轉方向的。”
普德大師說罷,見朱惟照也並沒有打起精神來,於是轉而對何肆說:“我看你心態好得多,你多幫幫他,兩個人都要努力。”
何肆懵懵的點點頭:“沒說的,沒說的。”
普德大師站起身來,雙手撐住桌子,把宣紙團了團塞進掌心,輕歎一聲:“開一次天眼實在是勞神費力,我就先回去休息了,朱先生下次還可以來找我開導,廟裡不再收費了。”
一旁的阿迪弟子扶著他,出了禪房,向內殿走去。
一邊走,阿迪弟子一邊小聲問:“師父看出什麼來了,有凶相麼?”
普德大師一皺眉:“也不是凶相,但從簽上來看,將來和他在一起的是個女人啊,還是個巨星之相,他和身邊的先生沒緣分。”
阿迪弟子驚訝的一捂嘴,用氣聲貼在大師耳邊道:“我天,他們是那種關係?”
普德大師抬了抬眼皮,恨鐵不成鋼:“你竟然才看出來,道行不夠。”
阿迪弟子小聲嘟囔:“怪不得怪不得,那就說得通了,的確是挺艱難,也難怪朱先生花了那麼多錢找您算了。”
普德大師無奈歎道:“找我也沒用,我能力有限,無法逆天改命,方才也隻是安慰他罷了。”
阿迪弟子搖搖頭:“豪門的世界,真是比我想象的還複雜。”
兩人一邊說著,一邊走遠了。
朱惟照用手抹了把臉,把麵前已經涼了的茶水一飲而儘。
山裡的茶不醇,反而澀澀的,但喝下去,齒頰留香。
“走吧。”
何肆想著大師的話,安慰道:“哥們兒彆泄氣,天涯何處無芳草,我看你公司的甜甜就很好,長得也不比柳億一差,要不咱再發展一個?”
朱惟照抬眼,冷冷的掃了他一眼:“公司的女藝人都被我刪了,以後我也不跟你鬼混了。”
說罷,他站起身,往寺外走。
何肆小跑著跟上他,忙不迭問:“都刪了不至於吧,喂你現在還要乾嘛?”
朱惟照深吸了一口氣,覺得從心到肺,被山風涼了個徹底。
“收拾東西去唐川,她下次在大山裡錄製,鳥不拉屎的地方,我不放心。”
唐川是柳億一的家鄉,到處是連綿起伏的山脈,還有好多未開發的野山野水。
以朱惟照的職業敏感度分析,節目組並不能做到毫無疏漏。
但柳億一卻一定會去,而且肯定相當興奮,她一向冒冒失失的,自我保護意識不強。
而且這次不是密閉空間,他總算能跟去了。
何肆望著朱惟照的背影,心中一酸。
他以前隻當朱惟照是閒的沒事瞎折騰,但此時此刻他才真的覺得,朱惟照是認真的,比最真的還真。
喜歡一個人能有多喜歡呢,他真的不懂。
當天晚上,柳億一正在公寓裡收拾東西,把薑謠給她帶的幾瓶防蚊蟲藥揣進了箱子裡。
助理抱著文件夾,一邊刷手機,一邊道:“姐你知道出大事兒了麼?”
她雖然比柳億一年紀大,但也習慣叫姐,畢竟柳億一平時表現的過於豪氣。
柳億一放下手裡的襯衫,仰起頭來,疑惑道:“怎麼了?”
“我這不是有幾個佳喜的工作人員好友麼,他們朋友圈傳遍了,說朱總把他公司女藝人的微信全刪了,現在他公司的人都嚇瘋了,好幾個剛簽約的小姑娘在片場直接哭了。”
柳億一微微一怔,纖長的睫毛顫了顫,然後垂下眼,繼續疊衣服,漫不經心道:“這有什麼可哭的。”
她雖然嘴上說的輕鬆,但是不可否認,聽到這個消息,她心裡有片刻的慌亂。
朱惟照這麼做,大概率跟她有關係。
助理嘖嘖嘴:“姐你不知道,今天朱總還去西山了,從西山買了二十斤糖炒栗子扔公司,說請大家吃。”
“糖炒栗子怎麼了?”柳億一皺著眉。
助理神神秘秘道:“我天,這個暗示你還不懂麼,栗子是炒的啊,這說明佳喜要大換血,有人要被炒魷魚了,不然那些小姑娘能哭麼。”
柳億一:“......”
朱惟照自己愛吃栗子,就當所有人都愛吃,去哪兒遇到了都會買點,給誰都送,還親手給她剝過,她嫌熱量高,每次都躲著不願意吃。
但是想想,也沒什麼好跟助理解釋的,反正就朱惟照的腦子,她才不信能想出這種暗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