帝都的一家私人醫院裡,朱惟照正惴惴不安的守在床前。
柳億一咬著牙, 疼的滿臉是汗。
醫師在她的小腿上大力按揉, 留下一個個通紅的指印。
一邊揉還一邊數落她。
“你的主治醫生應該告訴過你, 做完手術要好好休養,但你一點都沒聽吧。”
助理擔憂的站在一邊:“我們工作太多了, 這段時間都趕到了一起, 實在是錯不開。”
醫師哼道:“你看看, 都是這樣,為了工作拚命, 然後拿賺的錢救命。”
柳億一深吸一口氣, 顫了顫眼瞼:“其實我平時不走路的時候感覺不到疼。”
醫師道:“你這骨頭我一摸就知道長的有點錯位了, 再晚就揉不回來長死了, 你還得去醫院動刀。”
柳億一抿著唇不說話了。
她作為演員, 外在形象是很重要的,如果真的錯位了,的確麻煩。
朱惟照看著柳億一額間的汗有點心疼, 拍了拍醫師的肩:“您看能不能輕點。”
醫師道:“輕了沒效果,你也是,早就說帶你未婚妻來, 結果到現在才來, 平時上點心行不行。”
柳億一歪過頭看了朱惟照一眼。
朱惟照尷尬的擠出了一絲笑:“我就是順嘴一說。”
自從上次在柳億一老家跟鄰居胡扯之後,他覺得叫未婚妻有點爽, 於是對著身邊的人大肆造謠。
柳億一把頭轉回去, 也沒反駁他的話。
她手心裡還捏著朱惟照求婚的那枚戒指, 堅硬的鑽石在她手心留下一圈小小的痕跡,存在感異常強大。
醫師按揉了半個多小時,這才放開她的腿,甩了甩酸麻的手指,長出一口氣:“這幾天不要亂走,也彆磕到碰到,起碼一周找我按三天,你再休息一會兒吧。”
柳億一輕輕抬了抬小腿,還是有些輕微的刺痛,但之前穿高跟鞋的僵硬感消失了。
助理小聲道:“你先彆亂動,我去給你弄個熱水袋敷一會兒。”
說罷,她轉身走了。
朱惟照立刻從一邊的板凳上起身,轉而坐在了柳億一身邊。
“那什麼......”他欲言又止,打量一下柳億一的臉色。
他還是想知道,柳億一現在是同意還是沒同意,他是待考察還是通過了審核期。
柳億一靠在鬆軟的靠枕上,把頭發捋到胸前,平靜道:“我跟電視台簽了合約,那個戀愛綜藝還沒有播完。”
朱惟照點點頭:“我知道。”
柳億一繼續道:“所以我不可能在播出期間傳出戀情,也不可能跟你結婚。”
朱惟照神色一暗,微微低下了頭,半晌才不情不願的“哦”了一聲。
這算是拒絕他了,雖然有個無法反駁的理由。
他也知道,主打戀愛養成的綜藝,宣傳期間爆出戀情,對節目的收視率是致命的打擊,甚至他家的投資也會賠進去。
所以柳億一理智的拒絕也是應該的。
她和他唯一不同的,就是太理智了,一時衝動這個詞就好像從來都跟她沒關係。
對他也一樣,從來不會衝動一下。
柳億一看朱惟照默默的揉捏著床單,一副失落的模樣,心裡有點愧疚。
就像她曾經的氣話說的,隻要她想,就能把朱惟照的家產都套過來。
明明那麼一個風流花心的人,究竟是怎麼做到與純情簡單並存的?
她不得不承認自己有點心軟。
其實朱惟照也不算欠她什麼,因為也從來沒承諾過她什麼。
隻是她以前過分喜歡朱惟照,才生出了不少的怨氣。
他這段時間也受了不少罪,連刪除公司藝人微信,去找金魚爹媽的蠢事都做出來了,估計是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。
對柳億一來說,夠了。
“但我的確喜歡過你。”她承認,並且決定重新麵對兩人的關係了。
朱惟照抬起頭,眼角一垂,備受傷害道:“過?”
柳億一微微一頓,重新斟酌了措辭:“我的確喜歡你。”
朱惟照瞬間笑開了花。
“朱惟照,我曾經以為我一輩子都不會跟你說這句話。”柳億一望著朱惟照的臉,輕聲道。
朱惟照收斂了笑意,喃喃道:“或許你早點跟我說了,就沒有之後的那些事了。”
他真的能對柳億一從一而終也說不定呢。
柳億一輕笑:“雖然我出身不好,家裡也很窮,但骨子裡還是有點傲氣,我的自尊不允許我混在一團女人裡,跟她們搶奪一個男人。
我天生脾氣不好,仇怨都記在心底,欺負我的我早晚加倍報複回來,但唯獨對你感情很複雜。
我一邊記恨你有那麼多的紅顏知己,並且跟她們每個人都相處的很好,一邊又覺得你並沒有什麼對不起我,甚至還把我救出困境,我哪怕是報答你呢,都不該說出口。”
朱惟照握住她的手背,愧疚道:“我以前太過分了。”
過分的事他數都數不過來,有些是無意的,有些甚至是刻意的。
柳億一越是堅強的跟塊金剛石似的,他越是想看她無助失落依靠自己的樣子。
他太年輕,所以不懂那些曾經的惡趣味給柳億一帶來的傷害。
而柳億一被他逼的,寧可把真實的感情寫在照片後麵,也不願表現出對他的片刻留戀。
總之是互相折騰,誰也沒得什麼好處。
“以前的事就算了,我們說說現在的事。”柳億一把手從他掌心抽出來,然後撈過自己放在床頭的手機,翻出一張照片,懟到朱惟照臉前。
朱惟照一臉懵,剛剛還在深情獨白,他正準備調動自己僅有的文采,給自己短短的二十多年人生做個深層的剖析和懺悔,柳億一居然轉換話題了。
他盯著照片看了半晌,皺著眉頭道:“你的貓麼,挺...可愛的。”
他尋思誇一下總是沒錯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