助理咬了咬唇,猛地眨了下眼,欲言又止的看了看柳億一,還是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。
她還真沒想到柳億一心底裡跟朱惟照還是這麼涇渭分明。
事實上她去采訪席扯走柳億一之前,就在地下車庫碰到朱惟照了。
這些事兒她一禿嚕都跟朱惟照說了。
朱惟照當時臉色很差,緊接著就出去打電話,助理沒多逗留,上去給柳億一送衣服。
她不敢跟柳億一說,朱惟照知道的早一個小時呢。
柳億一裹緊了風衣,從員工電梯直至地下車庫,一眼就看見了亮著燈的熟悉的豪車。
她深吸了一口氣,調整了下麵部表情,這才走到車門口。
車門打開,她坐進了副駕駛。
車內的暖氣開的很足,她瞬間覺得皮膚被一股熱浪包裹,心情也平靜了許多。
朱惟照附身過來親親她:“小可憐......”
柳億一輕笑,彎了彎眼睛:“等好久了吧,我采訪時間太長了,剛結束就下來找你。”
朱惟照頓了頓,詫異的看了她一眼。
助理跑上去之前,明明說要詳細給柳億一交代這件事的,怎麼是剛結束采訪?
朱惟照小心翼翼的問:“我看你心情似乎不怎麼好?”
柳億一心頭一跳,還以為自己哪怕這麼謹慎了,還是露出了馬腳。
“可能是工作累著了,我沒有心情不好。”
柳億一扯了下唇角,翻出鏡子給自己補口紅。
她一邊補著一邊思索。
父母這次一拍腦門跳出來,八成是來要錢的,想著她嫁入豪門,他們也可以衣食無憂了。
但這倆人既沒文化又沒本事,就是一對草包。
柳億一不怕他們黏上,就是覺得惡心。
她腦子飛快的旋轉,思索著怎麼把這對隱患徹底解決。
為了防止打草驚蛇,她得安撫著節目組,一邊搜羅對自己有利的證據,這樣將來即便上法庭,也能立於不敗之地。
她這對父母底線很低,這些年少不了做些違法犯罪的事,要是敢來騷擾她,那就將他們送進去。
還有感情牌。
她必須站在道德的製高點上,先發製人,俘獲觀眾的同情心,讓這對父母成為被人譴責唾罵的對象,節目組迫於輿論壓力,也不敢再跟他們有什麼糾葛。
還得再想想,怎麼把壞事變成好事,讓這對累贅成為她的助力......
柳億一這邊冷靜的分析著利弊,倒是一點也沒傷感。
但在朱惟照眼裡不是這樣的。
他一邊發動車子,一邊深深的望了柳億一一眼。
他又想起了當初在那個選秀舞台上,懵懂又泫然若泣的女孩。
那麼可憐可愛,讓人忍不住想要嗬護。
她為什麼不把這件事告訴自己?
一定是想要獨自舔舐傷口,不願意給他帶來麻煩。
她覺得他不會懂,這樣支離破碎的家庭,給她帶來了多大的傷害。
朱惟照心裡酸酸的,有些發疼。
既然都跟他在一起了,為什麼還要這麼堅強,他明明什麼都可以幫她做。
他覺得自己像中被蒙在鼓裡的男主,不知道女主在他保護不到的地方倔強的遍體鱗傷。
朱惟照的手緊緊的攥著方向盤,掌心發麻。
他已經能想象到,柳億一一個人蹲在樓道裡,沉默哭泣,然後擦擦眼淚,繼續在鏡頭前微笑。
也仿佛能看到,那對嘴臉醜惡的父母,拚命掠奪柳億一的財產,而她隻是咬著嘴唇,麵色蒼白。
她在他麵前笑,但是心裡在滴血。
然後為了不牽連他,為了不讓朱家被垃圾父母吸血,忍下悲痛跟他分手。
外表裝的冷漠,其實卻是痛不欲生。
最終他會因為不理解而離開她,讓她一個人受傷。
那天一定是在空曠的大街上,天上下著瓢潑大雨,閃爍著蒼白的閃電,路上沒有一個人。
他打著傘,堵著氣離她而去,沒看到她蹲在地上無聲的哭。
大雨把她淋濕,她凍得瑟瑟發抖,自己也沒有回頭。
妥妥的一部悲情電影。
柳億一擦完了口紅,對著鏡子抿了抿唇,轉頭看了朱惟照一眼。
朱惟照渾身僵直,呼吸深沉,借著街邊明亮的路燈,能看到他眼角緩緩流出一行眼淚。
柳億一嚇得口紅都撅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