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錦的那句話, 僅在擦肩而過的一瞬間說出。
她嘴角的笑意淺淺浮動,如同水麵蕩開的層層漣漪, 無聲撥動心弦。
而那不痛不癢的一句話, 比錐子還要紮心數倍。
說完後,顧錦連頭都沒回,甚至稍稍加快了步子,追上前麵正回頭看她的男人。
似乎,對邵崇的反應一點兒也不感興趣。
這一次, 不待穆明承提醒, 顧錦主動攀上他的手臂。
兩人相視一笑,默契十足地踏出酒店。
徒惹人豔羨。
出了酒店門, 坐到車裡。
顧錦臉上的柔和笑意早已斂起,神色很淡, 車廂裡一陣沉默。
失眠的霓虹燈光下,車內閃過一道道光影,顧錦眸中的光也隨之明明滅滅。
有時候的人呢,做錯了事, 總覺得還有彌補的機會。
就不知道是出自真心,還是為了讓自己心裡好過點兒。
殊不知,傷害已經造成, 受到傷害的那一方,完全不需要你們自認為遲到的歉意和彌補。
所以, 重生的邵崇, 擺出的一副深情款款、歉疚傷心的樣子。
無論是消失的原主, 抑或是她這個冒牌貨,都對之嗤之以鼻。
顧錦諷刺地勾起唇角。
忽地,一旁的穆明承動了,他一把抓住身旁女人的手。
柔若無骨,觸感很好。
隻是,手心一片冰涼。
“你剛剛停下,跟他說了什麼?”穆明承壓低了聲音,語調不明喜怒。
行為上卻難得貼心了一把,脫下自己的外套,披在顧錦肩膀上。
熟悉他的人都知道,此刻他心情不是很好。
也對,雖說顧錦隻是他名義上的女友,但當著他的麵兒跟前任男友說悄悄話,未免太不把他放在眼裡。
而且,今天的顧錦和邵崇,兩人都很奇怪。
是的,奇怪。顧錦對程欣不喜,他早有預料,所以二人斷開,他不覺意外。
可那個邵崇的表現,不像是資料中寫的對程欣一往情深,而對顧錦隻是利用的樣子。
否則,邵家那小子,不會費儘心力找了塊兒血玉鐲,跟他這裡顧錦的那塊兒幾乎一模一樣。
更讓他心裡不爽的是,顧錦說了那句話後,邵崇神色驟變,表情驚訝痛心,讓不明真相的穆明承有種被二人排出在外的感覺。
思及此,穆明承麵色更寒:果然他今天特意抽出時間陪顧錦來參加宴會是對的,要不然,指不定他現在的頭上已經長草了呢。
穆明承拉著掌心的手,心中冷笑:不管他們之間有什麼秘密,邵崇膽敢惦記他的人,總要有點兒付出代價的覺悟。
顧錦對他腦子裡的想法一無所知,若是知道也不會有什麼彆的看法。
頂多感慨一句,不愧是狗血裡的霸道總裁呀,天涼王破是口頭禪!
然後——鼓勵他早點兒讓邵家付出代價。
若邵崇還是原來的邵崇,她尚可以依照原主的願望,自今日後無視劇情中的人物。
可現在,邵崇重生了,他曾對原主造成巨大的傷害,顧錦無法說服自己替原主原諒他。
她也沒這個權利。
即使——
他不是直接凶手。
“沒什麼,”顧錦垂下眼瞼,攏了攏肩上帶著溫熱體溫的外套。她驟然想起,穆明承還有另一件西服外套在她那兒放著。
“穆先生,”顧錦捏著衣服的邊角,開口道:“您有一件衣服還在我那兒放著,待會兒就順便拿回去吧。”
穆明承沒有應聲,眉心擰緊,施舍般對顧錦道:“你可以不叫我穆先生。”
顧錦一頓,莫名其妙問道:“那叫您什麼?穆總裁?穆少?穆……”
“明承。”穆明承打斷她的猜測,金絲眼鏡的眼睛裡閃過一道光,“叫我明承就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