該演的戲都演了,宋陌也走了,唐歡開始全心全意應付林沛之。
不應付不行,因為林沛之還有用。
宋陌古板冷情,雖說現在有些喜歡她,但有那晚的捆綁強迫在前,他心裡對她肯定有怒火有猜忌。若她仗著那點喜歡便死纏爛打湊上去,宋陌不僅會冷臉拒絕她的投懷送抱,還會徹底懷疑她之前所做的一切。屠夫不是先對她動心用情的守林人,更不是即便她犯錯也會無奈縱容侄女的宋二叔,一旦她過於輕率失了他剛剛建立起來的信任,她就彆指望在剩下的時間裡俘獲他心了。
宋陌這樣的男人,沒有真正動心之前,她再撩撥都沒用。她隻能先打消他所有懷疑,等他主動靠過來的時候,再順水推舟。
而林沛之,就是她用來釣宋陌的誘餌。
當一個男人看到自己喜歡的女人被旁人強迫時,憤怒會讓他暫時忘掉女人的不好,隻想救她出來。普通男人如此,宋陌更是見不得自己的女人受委屈,無論是守林人傾家蕩產買下的祛疤膏,還是宋二叔無微不至的溫柔維護,都證明了這一點。
說實話,唐歡還真想看看屠夫宋陌會如何對待她。
收了心,扭頭,見林沛之正肆無忌憚地盯著自己,唐歡惱怒瞪他:“眼睛往哪瞅呢?照你這樣下去,什麼時候能釣到魚啊?天都快黑了!”
林沛之笑了一下,看看麵前粼粼河水,索性放下手中魚竿,曖昧地朝她眨眼睛:“水仙真的想釣魚?我這條大魚不是已經被你釣來了嗎?”愛麵子的女人,想約他過來,不肯直說,非要拿什麼釣魚來勾他。現在他陪她做做樣子已經是很有耐心了,她總不會真的要在河邊坐下去吧?
“你倒是會往自己臉上貼金!”
唐歡臉上一紅,仿佛因把戲被拆穿而羞惱,起身朝大門奔去,腳步飛快。
林沛之求之不得,跟著追上去,進門後還沒忘了吩咐看門婆子把東西搬進來,順便關上大門。看門婆子見怪不怪,收了林少爺丟來的碎銀子,咧著嘴乾活去了,心裡暗罵水仙小娼婦。
晚風微涼舒適,唐歡照例把飯桌擺在了後院。
席麵是林沛之讓湯圓以唐歡的名義從酒樓訂來的,畢竟他來她這邊,旁人看見歸看見,他們不怕,但也不能太過張揚。然後他又從老宅拎了一小壇佳釀過來,是那種入口溫和後勁十足的。當然,這點他不會告訴女人,接連兩
次敗興而歸,這次說什麼他也要辦成事,好好嘗嘗她。
打發走丫鬟,柔和夕陽下,他親自為她斟酒,“這是我特意為你準備的果子酒,嘗嘗,沒什麼勁兒,府城大家閨秀們都喜歡喝著逗趣。”
唐歡輕嗤了聲,扭頭,並不接他的酒:“既然是大家閨秀們喝的,我一個鄉野寡婦,哪配得上啊?林少爺還是留著請哪家小姐喝吧。”
小嘴兒噘著,紅嫩嫩的,嬌俏可愛。
林沛之最愛女人這種風情,笑著將人攬進懷裡,舉起酒杯往她嘴裡遞:“又說酸話了,如果我真的覺得你不配,還帶來做什麼?不過是杯酒,怕你擔心醉了才解釋的,偏你胡思亂想,辜負我一片情意。”
“我不喝!”唐歡大聲拒絕,轉身撲在他肩膀上撒嬌。
林沛之咬她耳朵:“之前誰說要好好伺候我的?快點喝,小心真惹我生氣了,馬上把你扭到牢裡去!”
“我喝,我喝還不成嗎!”唐歡怯怯地望著他,作出一副良家婦女被人惡霸欺負的可憐樣。
林沛之知道她這是跟他玩花樣呢,越發情熱,掐著她下巴,將滿滿一杯酒都灌了進去。
“咳咳…”唐歡裝作被嗆到,連續咳了起來。
酒水灑在她衣襟上,暈出豐盈形狀,想起那晚的旖旎,林沛之低頭就朝最翹的那點尖兒含了下去。
唐歡撐住他肩膀,對著牆頭哭喊:“林少爺,彆這樣,求求你了…”
她手上半點力氣都沒有,那晚也是十分享受他的侍弄,所以林沛之根本沒有想過彆的可能,全當她玩上癮了,遂不理她的大呼小叫,反而在她的“反抗”中越發渴望,這邊嘴裡隔著衣衫恣意吸.吮,那邊大手也抓住一團揉捏。
唐歡始終哭哭噠噠的,“啊,彆這樣,林少爺,求你了,我一定會賠你的玉佩的…不,彆咬,林少爺,彆,咱們,咱們先用飯…嗯…”她知道,宋陌一定就在牆邊聽著,前幾日他都會在這裡偷聽,今天林沛之來了,他不可能無動於衷。
宋陌的確就站在對麵,跟他們隻有一牆之隔。
若是以前,他肯定會罵她勾三搭四不守婦道,可聽了河邊兩人的對話,宋陌現在更願意相信,她是為了自保不得不應付林沛之,她是被林沛之強迫的,她不願意。
耳邊是她聲聲哭求,光聽她的話,還有男人粗重的喘息,宋陌都能猜出林沛之在做什麼。
一想到男人正在咬她摸她,宋陌就恨不得立即跳過去
打林沛之一頓。
可是他不能。林沛之握有對付她的把柄,她都得忍辱應付林沛之,若是自己動手打人,林沛之一怒之下把她送進官府怎麼辦?她一個嬌滴滴的寡婦,進了那種地方,能落得好?
什麼都不做,任憑她遭林沛之淩.辱?
他辦不到!
宋陌怒氣衝衝,親耳聽她哭聲越來越急,正忍不住要翻牆過去,豬圈突然傳來一陣鬨騰。
忽的有了主意,宋陌悄聲走到後門口,隨後猛地跑到豬圈牆旁,衝著裡麵大喝:“叫什麼叫,整天吃那麼多東西還一點膘都不長,今兒個我就宰了你!”說完,跳進豬圈,罵咧咧地去綁那頭晌午就決定要宰的豬。
男人粗暴的叫罵,豬群逃命躲閃發出的哼哼唧唧,瞬間擾了林沛之的好興。
他是什麼人?他是大戶人家的少爺,何曾見過殺豬的?今日之前,他都沒聽過豬叫!
林沛之不悅皺眉,想起身,腦袋卻被人按著不肯讓他走。林沛之也舍不得,可他實在聽不得那邊的吵鬨,便試著要抱她起來,“走,咱們去屋裡,免得被他吵了興致。”
唐歡好像剛從那銷魂滋味裡回過神似的,目光迷離地瞅了他一會兒,眨眨眼睛,臉色慢慢就難看了起來,掙紮起身,恨恨地抓起桌上的碗,轉身就朝牆根走去。
林沛之疑惑地拉住她,“你要乾什麼?”
唐歡甩開他,朝牆頭大罵:“乾什麼?我要罵他!呸,我就不信他聽不到咱們倆在做什麼,明知道我在宴請你,明知道今天是我的好日子,偏偏這個時候要殺豬!眼看天都黑了,他回來那麼久了,怎麼早不殺晚不殺偏要這時候殺?分明是想破壞咱倆的好事!”宋陌如此配合她,她不抓住機會簡直對不起他!
林沛之不想因為這個掃了興致,搶過她手中的碗,推著她讓她進去,“行了行了,鬨大了咱們都不好看。他想殺就殺吧,咱們去屋裡。”
“乾什麼去屋裡?我就喜歡在外麵弄!再說了,你以為在屋裡就聽不到了嗎?我告訴你,每次他一殺豬,我就是躲在被子裡捂著耳朵,都能聽見!呸,他這人就沒安好心!”
唐歡推開他,重新抓起碗,抬腳踩在橫放著的梯子上,先將碗放在牆頭,然後雙手扒住牆頭,大腿高抬,費力地蹬幾下終於蹬上去了。她穩穩站起身,舉著碗狠狠朝宋陌那邊砸去,“殺豬的,你等死啊,非要現在殺!”
這是六日來她跟他說的第一句話。
明明是罵他的,可看著她雙手叉腰趾高氣揚立在牆頭,一張粉麵囂張跋扈,而不是隔著牆頭聽她在旁的男人懷裡哭求,宋陌就莫名地暢快。
他知道,她心裡一定是感激他這麼做的,她罵他,隻是裝給林沛之看罷了。這個女人,最擅長騙人了。
宋陌滿意她的感激,但他不想讓她知道他是故意幫她的。被她知道了,她那麼厚臉皮,肯定會以為他喜歡她,其實他不過是看不慣那些少爺仗勢欺人而已。
所以他像以前那樣冷冰冰地瞪她一眼,沒有說話,繼續按著豬捆綁。
“你啞巴了啊,怎麼不說話了?殺豬的,我現在跟林少爺有事要做,你要是識相,就明天再殺,否則我跟你沒完!”唐歡現在也懶得猜宋陌的心思,她隻需借他趕走林沛之就行,遂轉過身,讓林沛之再遞給她一個碗。
林沛之沒有聽話,皺眉喊她下來。
唐歡才不聽他的,重新跳下去自己拿碗。隻是跳下去的姿勢很不雅,差點撲倒在地上,然後爬回去的時候也像第一次那樣蠢笨,看得林沛之眼中浮現嫌棄鄙夷。他知道水仙潑辣,也見過她在飯館裡跟人打鬨甚至口吐臟話,可這些都不影響她的美貌。但如今,看她做出那種粗魯村姑
動作,林沛之突然覺得很可惜,可惜一副好容貌,竟長在這樣的女人身上。
他喜歡的是野蠻,不是粗俗蠢笨。
“水仙,下來!”
“我不!”唐歡頭也不回地道,依然朝宋陌大喊:“殺豬的,你到底聽不聽我的?”
宋陌不說話。
唐歡氣得直跺腳,回頭讓林沛之等會兒,“撲通”一聲跳了下去,等林沛之猶豫片刻爬上梯子時,就見她站在宋陌身邊,雙手叉腰想阻攔宋陌殺豬呢。宋陌理都不理她,好像她是個瘋子一樣。
林沛之有種丟臉的感覺。
一個屠夫都看不上的女人,他竟然…
那個屠夫會怎麼想他?
正想著,屠夫毫無預兆一刀捅進還沒綁牢的肥豬身上,血當場濺了出來,肥豬慘叫著衝了出去。也不知是被豬嚇的,還是被濺到身上的血嚇的,他看見那女人尖叫著連連倒退,聲音比豬嚎都要淒慘,退著退著,腳下絆到一根木棍,整個人直直朝後倒了下去。
沒有人扶她,她就那樣倒在了血汙裡。
丟人之極!
林沛之最後一絲興致徹底消失,氣憤跳下梯子,拂袖而去。一身豬血的女人,他不走,難道還要等她洗乾淨?他堂堂林沛之還沒那麼欲求不滿急不可耐!
遠遠的,梅家前院傳來守門婆子的挽留聲,接著是有人摔門的巨響。
宋家後院,除了那頭躲起來的豬發出的哼唧,一片沉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