柏父剛打算關門,有點懵:“怎麼了,小聞?”
“沒什麼。”聞鶴仍是那副寡淡的神情,隻是垂著眼,很認真地看著柏生說,“我隻是才想起,約會應該送些禮物。”
屋簷的光打在他高挺的鼻梁上,眼睫在下眼瞼處打下一串細密的陰影,那一瞬間,他看柏生的眼神甚至稱得上溫柔。
柏冉回想起那一幕,她承認,就算自己再不待見聞鶴,心尖還是顫了一下。
就是說,長得好看是真的可以為所欲為……
宿醉的次日肯定會頭疼,柏生現在呆坐在床邊,覺得自己昨晚好像騎了一晚上哈利波特的掃把在天上飛:“……聞鶴?”
他好像隱隱約約有一點點印象。
就是在自己歪七扭八橋上走路時,聞鶴抓住了他的手——好像說了些什麼?模模糊糊的,記不太清了,但應該不是很重要,後麵他就睡著了。
柏生回憶完這一連串還不如不回憶的內容,覺得差不多了,他心理素質向來極強,麵對三人帶有譴責的目光,厚著臉皮又開始要吃的了:“我想吃燒鵝。”
“吃吃吃就知道吃!”柏父吹胡子瞪眼,“被人教壞了也不知道反省,睡到太陽曬屁股了一起床還是要吃的!誰慣著你?!”
柏生拉長音調:“爸——我要吃燒鵝!”
柏母小心翼...翼又道:“你經紀人特意叮囑過……不能吃這些高熱量食物……”
柏生:>^<。
一小時後,廚房飄來了燒鵝的香味,管家在庭院裡牽著薩摩耶小跑,突然轉頭,冷厲的目光在樹木茂密處停住了。
那裡突然傳出些窸窸窣窣的響聲,然後就是人慌亂逃跑的腳步聲。
管家:“……”
狗仔嗎。怎麼進來的。
想拍到什麼呢?
……
這邊的柏家在吃燒鵝,那邊的鵝正在發燒。
“喂,”聞母在底下憂心忡忡,“你大兒子已經在房間裡待一下午了。”
聞父喝茶的手微微一頓:“嗯?”
聞母:“醫生說他生病了。”
聞父:“吸溜……應該沒什麼大事吧。”
聞鶴一向生活作息規律,堅持鍛煉,沒什麼特彆的口腹之欲,飲食也相當清淡,所以自從他高中因為流感感冒過一次後,已經很長時間沒有病了。
現在突然來勢洶洶,甚至還發起了燒,這太異常了。
聞母擔憂的目光投向樓上那扇緊閉的房門,與此同時,聞鶴正坐著查資料。
他的確是生病了,臉頰泛著些微病態的紅,但他覺得這一點身體上的不適不需要臥床休息,但奇怪的是,打開電腦本該開始工作的,可聞鶴麵前泛著幽光的屏幕上卻顯示著以下界麵:
【我不喜歡男人,可我非常想和一個同□□朋友,並且昨天他不小心碰到了我,我很開心,請問這是什麼原因?】
這是一個專業醫學在線交流網站,數十萬的專業醫師和醫學生都會在這裡解答問題,有相同狀況的網友們也可以在下麵實時互動,聞鶴這個帖子一發出去,對麵就有人來接洽了:
醫師A:患者你好,請問你這種情況持續多久了?
飛奔的野豬:半年前開始,那時我們因為一些誤會關係很僵,我剛開始以為自己隻是想快點達成目的,才屢次去找他。
醫師B:親,這邊懷疑您是同性戀呢,這在病理範疇上並不算是“患者”,隻是一種性取向,親不用多擔心呢~
飛奔的野豬:我不喜歡男人。
網友C:兄弟,女人,彩虹,手.gif
飛奔的野豬:什麼意思?
網友D:懂了,朋友是吧,偷摸獺雞是吧,我四年前也是這麼想的,現在已經是三個孩子的母親了。
飛奔的野豬:請你自重。
……
問了一圈下來,並沒有得到有用的信息,聞鶴有些疲累地捏了捏眉心,將電腦息屏。
旁邊的書桌上擺了一個透明的小防塵罩,陽光下,裡麵躺著一顆袖扣——深藍色的基調,光彩瀲灩。
聞鶴出神地看著它,心頭又湧上了一絲陌生的感覺。
他昨天,本該兩隻都送給柏生的,但他最後還是隻給了一邊,很莫名的,聞鶴想象著二人戴著同樣飾品的場景,又忍不住微微抿起嘴唇。
不知道柏生在乾什麼?
醒了嗎?宿醉之後頭應該會很痛吧。吃飯了嗎?有沒有被好好照顧著?還記得昨天...他說的話嗎?
一到注意力不集中的時候,柏生就一下子就在他腦海裡生動的上躥下跳起來了。
他難得沒有繼續工作,而是微微閉上了眼。
房門傳來輕輕兩聲篤篤,他睜眼,冷聲道:“進來。”
聞蕭側著身,從縫隙裡小心地擠了進來。
他一進來,就撓撓頭,問:“大哥,你身體怎樣?”
聞鶴的視線在他腦袋上劃過,很客觀地回答:“比你好點。”
剛養完傷的聞蕭:“…………”
他忍。
聞蕭明顯是來關心他的,看到聞鶴的病容,忍不住又開始逼:“怎麼突然還能生病的?不會是柏生又給你下蠱了吧?……他傳染你了?咦?這袖扣擱桌上乾嘛?另外一隻丟了?”
像個聒噪的大□□。
聞鶴心裡一麵冷靜地這麼想著,一麵也沒趕他出門,兩兄弟難得有這麼平和的時刻。
聞蕭磨蹭夠了,又開始嘴巴子叭叭,滿目憂愁:“我剛給劉韜打電話……劉韜又說自己沒空,我們扣扣的火花都降級了,她還說這隻是小事……她是不是不喜歡我了。”
原來也是為情所困。
聞鶴看著陽光下飛揚的塵埃,冷冷地想,他弟今天勉強有點順眼。
聞蕭還在叭叭叭,就突然聽到他哥的聲音沉沉響起:
“如果,”聞鶴垂著眼道:“隻是如果,一個你不喜歡的同性在追求你,你會是什麼反應?”
他明明以前是不喜歡男人的,但他現在也不知道,自己問出這個問題是帶著什麼樣的心思了——
“這還用說?滾你丫的。”聞蕭還在奇怪,今天他哥真是溫柔,張口就道出了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:“惡心誰倆呢?哪涼快哪呆著去,少膈應我。”
聞鶴:“………………”
聞蕭:“?哥??”
聞鶴:“你為什麼老是這樣。”
聞蕭:“我哪樣……”
“出去。”聞鶴冷若冰霜道:“我現在不想聽這個。”
聞蕭說的是假的,他不信。
他不信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