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章 狗血娛樂圈(6)(2 / 2)

伸手壓了壓眼角,還好,淚腺沒崩。

車輛從公路進入了一段鬨市,於是後麵那輛悍馬也被塞住了,沈騫掃了一眼車牌號,打給吳特助讓他去查。

“戴好。”沈騫拿了一頂鴨舌帽扣在宋疏頭上,“彆讓人看到你的臉。”

估計是怕他緊張,男人還特地開了個玩笑,“如果給人認出來了說我包養你,我可不會給你找公關洗白。”

宋疏轉了轉帽沿,輕輕笑了一聲。

這一絲笑意落入了男人耳中,像是羽毛在心尖輕微地搔了一下,酥酥麻麻漾成一片。

沈騫偏過頭,看到了宋疏清冷淡然的側臉。

擁堵的高架上車子很多,跑車穿梭在其中猶如一尾靈活的魚,但是後麵的悍馬依舊咬得很緊,甚至不顧其他人憤怒的汽笛聲屢次貼上他們的車尾,沈騫的臉色越來越沉,眼見就要離開高架,他索性加大油門,一路把車子開進了一條人煙稀疏的街道,並且越開越偏。

沈騫一手保持著握住方向盤的姿勢,一手伸向自己頭頂,摸索幾下後找到一個凹槽,拉開從裡麵拿出了一件漆黑的東西。

宋疏一愣,然後就聽到沈騫對他說,“捂耳朵。”

再然後,男人解開安全帶,居然探身出了高速移動的車窗,“砰!砰!”幾聲巨響,後視鏡中,那車輛倏然打滑,發出金屬摩擦的刺耳的聲,隨即一頭撞進了旁邊的廢舊商鋪,被迫停下。

沈騫重新回到駕駛座,穩住方向盤,在對方的怒罵中絕塵而去。

側過臉去看宋疏,沈騫發現,他確實如自己所料捂住了耳朵,不過捂的是小狗的耳朵,而他本人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他。

“……”

“彆害怕。”沈騫沉默片刻,試圖安慰對方,“我打的輪胎。”

“如果有必要你也會打人,對麼?”

沈騫沒吭聲。

沈家這樣大的財閥背後不可能沒點道上的關係,但是沈承峰掌權以來已經把沈家洗得差不多白了,唯一剩下來的,是沈騫母親的那一支。

他沒有想過隱瞞宋疏,家族黑白通吃在哪都是了不得的底氣,但他就是不安,他害怕宋疏因為任何原因遠離他,畏懼他。

因為太過在意,所以格外患得患失。

“我沒怕。”手腕貼上微涼的溫度,是宋疏的手指,他掃了一眼沈騫放槍的位置,“彆把我想得那樣膽小,有機會的話,可以教我用它嗎?”

“……什麼?”

“不是我想做什麼都可以?”他的眼底躍動著一點光,讓這張清冷的臉龐看起來生動了不少,“我對這個比較感興趣。”

沈騫愣住了,盯著他的眼睛不知該說什麼,因為宋疏現在的狀態他從未見過,心臟開始劇烈跳動,如同劫後餘生般慶幸。

但是很快,又再次打入冰窖,涼得徹底。

他把宋疏送回了家,在他的家裡看到了一些東西,於是可以解釋他為何不喜歡拍戲,還要進娛樂圈。

他一直想對宋疏說,如果你隻是想要資源,沒必要跟著父親,我也都可以給你,我什麼都可以給你。

但望著臥室牆上那張從商務雜誌上剪下來的父親的照片,他隻能笑一笑,替他捋順被鴨舌帽弄亂的鬢發:

“下周我要出去開會,你照顧好自己,有事情打我電話。”

“好。”

……

沈騫是豪門大少爺、天之驕子,而且不同於那些公子哥,他向來潔身自好,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事業上。

他野心勃勃,既有著白手起家、不依靠任何人的傲氣,也足夠貪婪,屬於他的一切他都要爭,分毫都不願拱手他人。

所以他現在坐在酒桌上,和濟通的負責人推杯換盞,爭取在這筆生意上,以最小的投入謀取最大的利益,這種事情他遊刃有餘。

但沈騫自己知道,此時此刻他最在乎的已經不是這個了,他坐在這裡是被逼無奈,因為世界上總有些事情他無法掌控,隻能捧著一顆滾熱的心任人挑揀,他是被遺棄的那一個。

沈騫麵無表情地乾了一杯酒下肚,精明的負責人還在和他扯皮那百分之幾的股份,他卻在想,自己當初真特麼的蠢,那天晚上就該直接把他睡了,吃乾抹淨就算他不認賬也得認,哪怕是從沈承峰那分一杯羹,也好過現在這樣。

現在……現在他隻能寄希望於父親早點死了,到時候提出要繼承他的小媽,也不知道他能不能願意。

又灌了一杯酒,沈騫拿過手機,屏幕上乾乾淨淨,一條信息都沒有。

……

最後一場戲在一個雨天,黃昏,宋疏要淋著雨拍完一場打戲,而且是被打得遍體鱗傷,逼上絕境,最後墜落懸崖。

宋疏白衣黑發,在劇組冷調的燈光下顯得愈發清冷。密不透風的雨簾中,他提劍而立,明明衣衫沾了血漬,卻凡塵不染。

“小宋啊,這裡要你配合著摔出去,可能有點疼,要小心。”

“知道。”

小七今天生病了,宋疏沒讓她來片場,反正最後一場拍完就結束了。而且小七總把他當小姑娘護著,上次稍微撞了一點淤青都緊張得不成樣,這次全是磕磕碰碰的戲,她說不定能急得背著他把沈騫招來。

哦,沈騫這幾天在B市出差,不可能來看他。

宋疏獨自走到了場地中央。

秋日的雨水很涼,寒意絲絲縷縷浸入骨髓,宋疏拿劍的手卻一直很穩。他沒有演戲的天賦,所以每一場爆發的戲份都要代入自己的經曆去思考,而現在的場景讓他不幸地想起了那一日。

也是大雨傾盆,上萬天兵天將從天而降,整個宋宅被鮮血染紅,他抱著妹妹縮在一旁,父親的血流到了腳邊。

記憶的片段從腦海中閃過,他下手愈發狠厲,眉眼之間隱隱約約噴薄出了怒氣,沒過多久,導演喊了暫停。

“小宋啊,你這場打戲不能這麼拍,你應該是強弩之末了,剛才那是以一打十的氣場啊。”導演看著那個挺拔頎長的身影哭笑不得,“剛剛你應該被拍出去了,怎麼還在打呢。”

宋疏閉了閉眼睛,把回憶壓下去,“抱歉。”

“沒事沒事。”導演笑,“需要休息嗎?不休息我們快點拍,一直淋雨不好。”

“不用。”

假裝被慣性衝得朝後連退幾步,他跌倒在地上,手中緊攥的劍也遠遠摔了出去,然後仰麵倒在地上。

但是導演又喊了停。

“小宋啊,你這摔得太好看了吧,額……你現在被逼到了絕境,不僅僅體力不支,還受到了背叛,很絕望,演得再狼狽一點。”

“我知道了。”

重新把劍撿起來,宋疏去補了一下妝,然後再次回到雨裡。

絕望?狼狽不堪?他已經很久沒有過了。但努力回憶還是能夠記起來一些,因為那人的冷漠讓他如墜冰窟,從心尖涼到了底,鼻間的桂花香濃烈到讓人作嘔,他永遠也不會忘記那一天。

眸光微微一動,宋疏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張臉,隨即消失不見。

他重重摔倒在地上,撐著手臂踉蹌站起身,費力地跑出去幾步,再次跌倒在地上,背後已是萬丈峭壁退無可退,他索性縱身躍下。

……

雨還在下,宋疏全身濕透了。雨水順著發梢一滴一滴流下來,有一滴落到眼睛裡,他抬起手背去擦——然後一道陰影罩下來,把細細密密砸下來的雨水全都隔絕在外麵,打在傘上的劈啪聲,突然間變得震耳欲聾。

宋疏抬頭,猛然撞上進一雙深邃的眼眸,其中滿滿都是疼惜。

心臟漏了一拍,隨即開始突突直跳,他望著居高臨下的男人,聲音有些啞,“你怎麼來了?”

不是說……開會去了嗎?

沈騫沒說話,隻是伸出手幫他把粘在臉上的發絲溫柔地拂到了耳後,這個動作男人沒少對他做,但是這一次他的耳根有些發燙。

男人蹲了下來,把傘柄遞到他手中,“拿好。”

宋疏接了過來,然後下一秒,他便被打橫抱了起來,當著劇組所有人的麵。

沈騫對他說:“我來討債。”:,,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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