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些話少女昨日說著還彆扭,今日便自然了許多,想來這一夜也是想通了一些事。反倒是宋疏微微彆過了臉,有些不好意思。
“內力雄渾者多,在教主之上者少。據我所知,除了衝雲門的江謄,年輕一輩中便鮮少有人了。”
眸中的晦澀一閃而逝,商越冷靜說完,垂首靠近宋疏,“教主,您的身體重要,不必對此有負擔。”
“……嗯。”
“江謄啊,我知道。”聽聞這個響當當的名字,燕聆先是了然,隨後又皺起了眉,“但我覺得很難啊。據說這個江大俠自小在少林習武,後來才轉去了衝雲門,年紀輕輕隻醉心武學,莫說男色了,多少愛慕他的絕世美女都求而不得,為他傷了心。而且衝雲門素來視我攬月教為妖魔,依江大俠嫉惡如仇的性子,這事兒怕是不好辦。”
因為不僅是交合,還要對方幫著運功,所以不能打昏了強迫於人,必須要他心甘情願。
燕聆思來想去,覺得除了靠教主的美色□□是沒有其他好辦法了。
“無論如何,這中原總該去一趟了。”宋疏歎了一口氣,淡淡道。
……
“歸雁山莊的少莊主乃衝雲門外門弟子,武功一般,但為人和善、仗義疏財,屬下之前偶然救了他一命,他聽聞我們對武林大會有興趣,便邀我們宿在府中。”馬車上,商越對宋疏道,“那江謄是他的師兄,這幾日……也在此處。”
閉目養神的宋疏微微蹙眉,似乎不太想聽到這個名字,隻問:“衝雲門那邊呢?”
“教主放心,屬下都已經安排好了,一旦出現那人的蹤跡便會給您報信。”
說著,馬車便停了下來,商越率先下車,幾聲寒暄之後轉身把宋疏扶了下來,燕聆則跟在最後。
那歸雁山莊的小公子果真如傳聞中一般熱情,此時已在門外候著了,他今年隻有十六七歲的年紀,身量卻長得很高,劍眉星目,機靈的模樣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。
然而宋疏下馬車的時候少年卻看呆了眼,愣了好半晌竟然吐出一句:“好……好美的姐姐。”
在場三人聞言皆是一愣,然後燕聆便撲哧笑了出來。
商越在外行走江湖隻稱自己是某鏢局的閒散少爺,宋疏此番自然也做了偽裝。他今日一襲素淡青衫,手中持握著一柄折扇,長發則以梨木簪束起,比平日裡簡樸了很多,更何況臉上還貼了燕聆靜心製作的人皮i麵具,現下平平無奇,自覺擔不起一個“美”字。
宋疏倒也沒明白,他美本來也不僅是美的那張皮相,更多是氣質使然。
至於姐姐……他就更不懂這看似聰明的陸小少爺哪來的錯覺了。
陸青衡知道自己錯了,立刻紅著臉對宋疏賠禮道歉,然後把三人迎進了府中,隻是那雙眼還時不時往宋疏身上放,並且屢次試著與他搭話,直到商越不滿地皺起了眉頭。
“我出去走走,你陪著陸少爺吧。”
宋疏主動起身離開,陸青衡望著他瓊枝玉樹般的背影,一直到看不見了才回過神。
然後他就發現……他的救命恩人正冷冰冰地盯著他。
“……”
……
宋疏這幾日一直很鬱悶,那百媚香雖說不是致命的毒,但要他抱著某不可說的目的去接近人,也夠讓他羞窘的。他本就不是會主動結識人的性子,除非把人當做勾陳才能有點安慰……但無論如何,這件事壓在心口,導致他聽到江謄二字就煩躁。
巧合的是,這個討厭的名字下一秒就順著風飄進了他耳中。
“江大俠當真這般狠心?”
歸雁山莊景色不凡,後山的竹林青翠欲滴,鳥語花香,宋疏循聲望去,隱約瞧見竹林另一端有兩個人影,他立刻斂了腳步和氣息,匿進了竹林中。
那兩人一男一女,他這個角度隻能看到女子明豔動人的臉龐和男子高大的背影,兩人相隔有一段距離,男人站姿挺拔如鬆柏,像是有在刻意規避,視線也並未放在女子身上。
“江大俠,我與你自幼相識,你就忍心這樣對我棄置不顧?父親說了,你不願意娶我就要給我辦那比武招親,你明知我心悅於你……”
“陸小姐。”男人開口了,低沉的嗓音很悅耳,但過於冷淡,完全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:“在下從未應允過你任何事,也未曾與你有過半分私情,談何‘棄’字?你的婚姻全由陸盟主做主,若陸小姐不滿,當同陸盟主商量,陸家的家事在下實在無權乾涉,還請小姐恕罪。”
“江謄!”女子被他氣得渾身顫抖,半晌驀地提高了嗓音,咬牙切齒道,“你才不是什麼行俠仗義的大俠,你就是塊冰冷無情的臭石頭,氣到我冒煙!我陸綰秋嫁不嫁無所謂,嫁誰也無所謂,但我一定要等著看看誰能把你收服了,然後狠狠奚落你,有本事你就一輩子不要成親!”
說完,她跺了跺腳,提著裙子跑了。
宋疏的唇角微微揚起,覺得很有趣。畢竟誰能想到傳聞中的第一美人竟這般敢愛敢恨敢想敢說,不愧是武林盟主之女,漂亮是一回事,性格也豪放得很。
至於那臭石頭……
他正要撥開竹葉打量男人的麵龐,神色忽然一凜,耳畔傳來了暗器穿葉的聲音——雖然不是衝著他來的。
淬了毒的刀被一柄折扇擊落在地,殷複寒還不待反應,便見一道人影如鬼魅般飄然而至,再然後,軟劍如銀蛇自腰間抽出,淩厲的劍光瞬間將他包裹。
怎麼是他?!
即便一個貼著人皮,一個蓋著半張麵具,宋疏還隱藏了招式,選用了平常鮮少佩戴的軟劍“銀月”,但這幾年的架不是白打的,兩人幾乎是第一時間就認出了對方。招式碰撞間默契地拉遠了一段距離,立到竹林之上交手。
“你來這做什麼?”宋疏壓低聲音,冷冷道。
“這話應該我問宋教主吧?”殷複寒狐疑地眯了眯眼,忽然瞧見了下方那抹俊美不凡的身影,隨即了然一笑,“哦,你是來同男人睡覺的。”
宋疏不語,但手上下了狠勁,直取他命門。
可惜顧忌著魔道的身份殺招無法全部展露,往日裡當是他壓製殷複寒,此時反而有些力不從心。
“看來我那百媚香讓宋教主很苦惱啊。”殷複寒應付自如,嘴角挑起一抹邪笑,“也罷,既然宋教主所求與我不衝突,看在這麼多年交情的份上我幫你一幫也並無不可。”
“不必。”
“嘖,其實你也不一定要同他睡覺的嘛,和我睡也一樣啊,大不了多睡幾次就是了。”
殷複寒此人屬實是討厭,明明與宋疏有著血海深仇,卻總喜歡調戲他,不過那些汙言穢語宋疏一直左耳進右耳出,但不知道今日怎的突然就著了道,也不顧對方的殺招,氣急敗壞地一掌直接往他胸口拍。
劍鋒強行偏開幾寸擦著脖頸而過,殷複寒心悸之餘匆忙出掌與他相對,預料中的勢均力敵卻並未出現,他竟然直接把人擊落了竹林!
宋疏向下倒去,然而未等他落地,腰間便倏然一緊,他落在了一隻結實的臂彎中。
悠悠抬眸看向竹林之巔立著的那人,殷複寒眸色陰沉,滿身寒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