突然一個黑壯男人從角落裡出來,看相貌便知道是這小孩的父親,男人氣勢洶洶,擼起袖子就要往桓帝麵前招呼。
當然,他很快就躺下了。
宋疏不讓桓帝繼續下手,上前把小孩扶起起來,並把錢袋給了他。那對父母的態度瞬間一轉,領著小孩千恩萬謝地離開了。
“你便是給再多錢,等他們用儘了還會出來蒙騙,而且會覺得此舉有用,遇到其他人故技重施。”
“那與我便沒關係了。”宋疏掠了他一眼,見他還是麵色不善便靠了過去,半開玩笑道,“你怎生這樣摳門?今日就當是幫那孩子,倘若那對父母有錢,便沒必要這樣為難自己的親生兒子。”
桓帝的聲音陰惻惻的,“我看未必。”
宋疏停下了腳步。
“無事。”桓帝把他攬過來,貼著他的額頭閉上眼,就這樣站在路邊抱了他一會兒,嗓音和緩:“不是說餓了麼,走吧。”
宋疏心中升起幾分疑惑,不過沒有多言,被桓帝牽著走進了之前說要去的酒樓裡。
和他爭執是為了逗他玩,去哪兒吃什麼桓帝當然都依著宋疏,隻是眼底閃過一絲陰鬱,很快就又消散了。
傍晚時分,二人一路走回宮,巍峨的宮門在眼前緩緩打開,宋疏忽然拉住了桓帝的袖子,在對方轉過頭的瞬間踮腳親了上去。
柔軟的唇瓣交疊,濡濕綿軟,舌尖在薄唇上輕輕舔過,如同羽毛在撩撥,清淡的白梅香占據了呼吸,然後慢慢渲染成甜意。
甜到人心發顫。
“你、你怎麼……”
“噓。”
宋疏不讓他說話,手臂抬起圈住了男人的脖子,再次吻住了對方。
宮門前戒備森嚴,數排侍衛手持兵器立在門前,目不斜視。橘黃色的夕陽落在二人身上,將身影拉得很長,雲彩燒成了一片,連著滾燙的耳根和臉頰。
心臟在胸腔裡瘋狂鼓噪,桓帝抱住他的腰身,把人牢牢嵌在懷裡,一張口便體麵全無:“為何…為何…親朕?
“這不是陛下希望的嗎?就當感謝陛下陪臣出宮了。”聲音略帶笑意,宋疏附在他耳邊明知故問:
“這是陛下第一次接吻?怎麼這樣生澀。”
“……”
桓帝感覺此刻自己的血管幾近爆裂,但卻前所未有感受不到半分疼痛。
……
自那日以來,桓帝多次流露出要納宋疏為妃的意思,但是宋疏拒絕得很明確,叫他既焦躁又無奈。
雖然除了他倆心中有數,所有人都道西昌的皇子是桓帝的男寵,因為除開源源不斷的賞賜,桓帝還夜夜往棲月宮跑,連奏折都要搬到棲月宮去處理,除了寵妃誰還能是什麼?
前朝漸漸有了些聲音,不過還沒有傳到桓帝的耳朵裡,後宮的風言風語則更多,但或許是桓帝的陰影,這些妃子不敢打壓宋疏,而是選擇討好他,某日竟然組了團想要來拜訪。
宋疏畢竟是男人,私下會見這些鶯鶯燕燕也不是個事兒,於是毫不猶豫地拒絕了。
當天晚上,他就聽到了桓帝把這群女人全部禁足罰俸的聖旨。
“陛下吃什麼醋?”宋疏正在臨摹一本當朝的字帖,在案幾前坐得端正,“我對你的女人沒興趣。”
“誰說朕吃醋了?”桓帝背著手在屋內走來走去,聞言一甩袖子,“沒有懷疑過你,莫要錯怪朕。”
“那陛下為何生氣?”
“你對她們沒興趣,她們難道不會覬覦你?也不照照鏡子看你長得什麼樣,要是敢再多看你一眼,朕就挖了她們的眼睛!”
宋疏筆尖一頓,麵上沒什麼神情,反而說起了另一件事,“她們下次不會來了,陛下彆安排那麼多人跟在我身邊,不自在。”
“朕怕有人欺負你,後宮的女人心思深沉,你看起來這樣笨,被人算計了該怎麼辦。”
宋疏不吱聲。
“好好好,朕不叫侍衛跟著你了,行了吧。”
“嗯。”
……
桓帝是天生的君王,很多事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想明白的,宋疏也不急著要他領會自己的意思,反正目前和對方相處得不錯,若是真的沒耐心了再表明態度也不晚。
隻是他沒想到,撤掉侍衛沒幾日後,就發了一些不愉快。
宋疏站在一片宮牆外,牆那端兩道女聲低聲議論,看似無意卻明明白白傳進自己的耳朵裡。
“你說,陛下不近女色會不會是因為當年那件事……”
“休要胡言,仔細你的腦袋。”
“這裡不是沒有彆人嘛,我隻是覺得雲臻公子那樣光風霽月,若是觸怒了君威,落得一個悲慘的下場未免就太叫人遺憾了。畢竟陛下可是……連自己生母都下得去手殺的人。”
“那到底也是賢妃先對陛下動的手,否則不至於此……”
“……”
宋疏站在牆外安安靜靜聽完了二人的對話,隨後便開始思考,究竟是誰刻意把自己引到這裡,故意讓他聽到這些話的。
隻是他一轉過身,便對上了一雙漆黑沉鬱的眼。
桓帝站在他身後顯然有一段時間了,男人麵無表情,但是身後的宮人皆瑟瑟發抖,膽小的甚至打起了哆嗦。他的雙眼隱隱蔓延出血絲,神情變得陰晴不定,醞釀著山雨欲來的風暴。他沒有看向宋疏,所以眼底不存在一絲一毫的溫度。
單薄的唇角微微一動,桓帝甚至笑了,語氣卻能讓人從頭頂涼到腳心:
“把人給朕帶過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