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一章
林苒另一隻手正拿著冰糖葫蘆往嘴裡送, 剛準備咬一口，抬眼間聽他這麼說了一句，明顯一愣。
不等她反應過來，手腕忽然被人握住, 少年微微彎腰，薄唇毫無征兆地壓下來，輕輕貼上，四片唇僅僅隔著一個小小的糖葫蘆，呼吸相聞，彼此氣息密密麻麻地交織在一起，好似在親吻, 糾纏。
林苒腦子瞬時一片空白，雙頰轟然發燙, 整個人怔住了，就這麼呆呆地望著他。
沈煜唇角輕勾, 鬆開她纖細的手腕，手臂抬高，掌心扣住她後腦勺，薄唇微微張開，咬下一塊山楂。
他手臂稍稍收緊，想要更多，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不能再近, 眼看他的唇就要碰到她的，林苒驚得伸手抵住他胸膛, 用力推開。
奶茶店鋪前圍了不少的人，看到這一幕，不由偷偷笑起來，在路人看來，顯然是霸道男友街頭索吻，結果被嬌羞的女朋友推開了。
沈煜雙手插兜，低頭看著姑娘紅得快要滴出血來的小耳朵，薄唇微揚，舌尖舔了舔嘴角。
簡直甜得要命。
林苒的臉頰連同耳朵根都燒得厲害，察覺他的視線還落在自己身上，急急轉過身去，想到剛才發生的事，竟然鬆了一口氣。
還好沒有親上。
她怕他真親她。
因為她知道，他若是真親了，她肯定守不住自己的心。
林苒低頭，看著那顆被他咬了一半的山楂，心跳如雷，她好像，已經快要守不住了。
奶茶店生意很好，好一會兒，他們那杯才做好，沈煜替她拿著，兩人並肩齊行，林苒手裡拿著串糖葫蘆，抿了抿唇，低頭，將先前他咬過的那顆山楂吃進嘴裡。
沈煜將她的動作儘收眼底，收回目光，隨意落在前方，“想吃什麼？”
“不用了。”林苒看了眼滿滿一大袋的糖葫蘆和他手裡的奶茶，說道，“太多了，我都吃不完。”
“我說的是晚餐。”沈煜沒繃住，笑了起來，“你倒是在吃，我餓呀，苒姐。”
“你不要這麼叫我。”林苒從袋子裡拿出一串糖葫蘆給他，嘟囔道，“我明明就比你小。”
聞言，沈煜視線往她身上瞟，林苒察覺到什麼，作勢用糖葫蘆打他，沒想到剛剛揚了下手，最上麵的兩顆就掉下來，一路滾到牆角。
頓時覺得可惜，林苒氣得跺了下腳，瞪他一眼，“都怪你！”
說完，叮叮咚咚跑過去，蹲下.身，用紙巾抱住撿起來，扔進垃圾桶裡。
沈煜笑著走過去，姑娘賭氣似的咬了口糖葫蘆，另外一串遞給他。
他不愛吃這些，沒接，盯著她吃過的那串，伸手，握住她手腕，低頭咬了一口。
林苒瞥他一眼，兀自走在前方，嘴裡還含著東西，小聲嘀咕：“乾嘛老愛吃人家吃過的。”
沈煜笑而不語，把奶茶喂到她嘴邊，林苒下意識低頭，咬住吸管，喝了兩口，就聽到他說：“我也想喝。”
這人分明是故意的，林苒被嗆了下，抬眼瞪他，“不行。”
沈煜笑著道：“我買的。”
“那也不行。”
沈煜逗她玩兒，“下次我不給你買了。”
“不買就不買。”林苒往前走，哼哼唧唧地，“幼稚鬼。”’
喲，膽子越來越大了嘛，都敢罵他了。
兩人邊鬨邊走進一家西餐廳，穿著工作服的服務員熱情地迎上來，領著兩人到裡麵入座。
這家餐廳很特彆，裝修風格彆致風雅，相對外頭的的喧鬨，裡麵要顯得安靜得多。室內中央設了個圓形舞台，酒紅色長發美女坐在高凳上，拿著麥，低吟淺唱。
用餐的人很享受這份寧靜，有的跟著輕聲哼唱，有的眯起眼睛靜靜聆聽，就連拿刀叉的動作都異常輕緩，似乎是怕一個不注意，就擾了這美好的氛圍。
兩人在一個靠窗的位置入座，服務員拿著菜單過來，沈煜示意她遞給林苒。
菜單上的種類很多，名字花樣百出，配圖更是讓人垂涎欲滴，林苒看得眼花繚亂，她沒來過這種餐廳，更沒吃過西餐，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點，索性扔給沈煜，“你點。”
沈煜笑笑，低聲跟服務員說了幾句，服務員點了點頭，拿著菜單轉身去了。
如此氣氛之下，兩人也沒鬨，林苒雙手托腮，眼睛微微眯著，像隻懶洋洋的小貓似的。
餐廳生意很好，客人要等好半天菜才上來，但是在這樣柔和寧靜的環境之下，等待，似乎也成了一種美好。
一曲結束，舞台上換了個美女，音樂很快又響起，悠揚舒緩的前奏過後，那人起身，雙手握著話筒，唱到動情處，閉著眼，眉心緊蹙。
這是一首情歌，歌詞傷感，曲調悲愴，像是失去摯愛撕心裂肺的呐喊，又像是對往事無奈的歎息。
唱到深處，歌者揪心，聽者亦揪心。
這首歌很火，常常占據幾大音樂播放器榜首，也是KTV裡很多人愛點的一首歌，林苒聽過原唱版本，嗓音更加細膩，更加柔和，更加深入人心。
她聽哭了，當時就在想，一定是親身經曆，才會感慨如此之深。後來她搜過這個歌手，才發現，其他風格她也唱得很好，無論是歡快的，甜蜜的，還是悲傷的，她都能用自己的方式恰到好處地展現到極致。
林苒很喜歡她的歌，所以了解了下，今天這首，是幾年前一部熱播虐心古裝劇的主題曲，網上說她當時對自己唱出來的版本一直不滿意，半夜把電視劇的原著翻出來看，結果帶入太深，抱著書哭到天明，覺也沒睡，當天就跑去錄音室，把最終版本定了下來。
她對每一首歌都付出了百分之百的努力，不滿意絕不將專輯發出來，哪怕是一點點瑕疵也不允許。
正是她對音樂極度認真的態度，才會讓她的每一部作品，都成為經典。
可惜，如此有才華之人，竟英年早逝。
網上有說她吸.毒被抓的，有說她跳樓自殺的，有說她得癌症去世的……對於這些毫無根據的說法，林苒一概不信，她甚至想過，這個美麗又有才華的女人，或許隻是退出娛樂圈，在世界的某個角落，和家人過著幸福平靜的日子。
舞台中央的美女唱完，情緒遲遲沒有緩過來，底下聽的人也被帶動，有的甚至默默地抹起了眼淚。
林苒想到那位原唱歌手，眼睛也濕潤了。
她抬手擦了下，無意間發現對麵的沈煜眼眶也是憋得通紅。
他看著她，“好聽嗎？”
林苒吸了吸鼻子，“好聽。”
沈煜又問：“她唱的好聽還是原唱好聽？”
“原唱。”林苒如實說。
聞言，沈煜笑了起來，目光轉向彆處，默了半晌，忽然道：“她是我媽媽。”
他聲音很輕，林苒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，好半天才反應過來，猛然怔住。
餐廳裡音樂聲再次響起，大概是為了調節氣氛，這回是一首歡快的情歌，可桌上的兩人，仍舊壓抑到了極點。
林苒知道沈煜的媽媽幾年前就去世了，卻怎麼也沒想到，她的媽媽會是著名歌手喬韻如，忽然間想起沈叔叔反對他進娛樂圈和那天從飯店裡出來，開車送他們回家的那個女人說的話。
她不知道他的媽媽是怎麼去世的，但是她知道，失去至親的滋味，心如刀絞。
林苒起身，輕輕走到他身邊，張開雙手，微微彎腰，用力抱住他。
她每次難過的時候，就希望有個人能夠緊緊地抱住自己，哪怕什麼都不說，也能給予無聲的安慰。
沈煜深吸一口氣，抹了把臉，情緒剛調整過來，姑娘就已走到他跟前，下一刻，柔軟的手臂，緊緊地圈住他的身體。
她的下巴輕輕擦著他的肩頭，幾秒後，柔和的聲音響起。
“想哭就哭吧，我不會笑話你的。”
沈煜微怔。
倒是第一次有人對他說這樣的話。
“林苒。”他低聲喊她，嗓音略帶著幾分沙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