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武林盟的人瘋狂去找他的時候, 薛采駕著小驢車嘚吧嘚吧的回到了韓廣的家鄉。
當初他套路葵月的時候留了個心眼,故意將地址說成了隔壁縣城, 雖然隔得不遠,武林盟的人很快就能找過來, 但還是為薛采爭取了時間。
薛采進了城, 按照韓廣的記憶找到了家裡的位置。卻見熟悉的門口, 牌匾上寫著李府。薛采愣了一下, 這是怎麼回事?他上前去敲門, 很快一個出來見到薛采就道:“你找誰?”
薛采道:“我找劉芳。”
“沒有!”這門房丟下這連個字,伸手就要關門。
薛采上前兩步抵住了門道:“怎麼會沒有?這裡是我家, 劉芳是我妻子,她怎麼會不在這兒?”
那門房聽了這話驚訝的上下打量了一番薛采, 道:“你就是那個拋妻棄子的韓家小子?”
薛采一愣, “什麼意思?”
“這都多少年了, 你居然沒死在外頭?”門房看著薛采搖了搖頭, 道:“這宅子從前確實是你家的, 不過你娘子已經把宅子賣給我家老爺了,這是去衙門裡做了公證的, 你可抵賴不得。”
劉芳居然把房子賣了嗎?薛采心思急轉, 瞬間就想到了很多。譬如劉芳嫁給了彆人, 所以把房子賣了換錢帶走。又或者劉芳是急著用錢,所以才賣了宅子。這些對薛采來說都不是什麼大事,是以他表情也沒什麼變,問道:“那她人呢?你知道在哪兒嗎?”
“就在城東的亂葬崗呢。”門房鄙夷的看著他道:“你娘子早死了, 死的時候連棺材板都買不起,被鄰居們湊了錢買了副草席裹了屍身草草的葬了。”
薛采如遭雷擊,不可置信的愣在原地。
“不可能……”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任務怎麼可能完成?
“有什麼不可能的?”門房往地上呸了口唾沫,指著外頭道:“這事兒誰不知道?劉家姑娘嫁給了個負心漢,最後連命都搭進去了……”
這周圍已經有幾個路過的站著圍觀了,薛采自是看得出來門房沒有騙他,他一連後退好幾步,直到後背抵在了牆上。張口準備說話,卻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。
狐三娘上前扶住他,“你怎麼樣?”
薛采喃喃道:“完了……”
“沒完!”那門房指著東邊道:“你娘子還給你留下了個兒子呢,你去東邊的集市找找看,這時候應該正在那兒討飯呢。”
韓廣走了八年,他走的時候決絕也沒準備再和家裡聯係,殊不知他走的時候妻子已經懷了一個多月的身孕。韓廣的父母一身體不好,替兒子解決了終身大事很快就雙雙去了。他走以後劉芳的父母來找過女兒,希望她能夠打掉這個孩子回去再嫁。
劉芳沒答應,父母被她氣走,她就一個人生下了孩子。因為是女人又要帶孩子,沒有生計隻能吃老本。家裡的仆役慢慢的都走光了,但韓家還有些家底所以母子倆過得還湊活,可是孩子在四歲的時候生了場大病,為了治病賣了宅子搬去了城外的漁村裡。
劉芳一個嬌滴滴的小姐,哪裡受得了這個,很快就病倒了。死的時候家裡隻有個五歲的孩子和間四處漏風的茅屋。
鄰居們也都是苦人家,湊錢給她葬了。那孩子也是沒人養的,就做了乞兒經常在東市晃悠。
薛采打聽到這些消息後,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滋味。韓廣確實是後悔了,但也晚了。這對他來說或許是種報應,但是劉芳和孩子畢竟是無辜的。薛采感慨過後也沒辦法,他過來的時候劉芳就已經死了,現在任務完成的希望十分渺茫,隻能說他和韓廣的妻子一樣都被坑了。
狐三娘跟在薛采身邊,本也想狠狠嘲諷他幾句,但見他神色淒然身子搖搖欲墜是受不了刺激的模樣,便就將那些話都憋了回去。
薛采來到了東市,開始打聽那個孩子。
打聽到包子鋪的時候,老板翻了個白眼道:“你和那小子是什麼關係?”
薛采道:“我是他爹。”
“親爹?”老板懷疑的看著薛采。
薛采點頭,“親爹。”
“那好,你就在這裡等著,他很快就來了。”說著老板朝著薛采伸出手道:“你兒子在我這兒白吃了那麼多包子,這錢是不是該給了?”
薛采還沒搞清楚狀況,就瞥見一個灰溜溜的小身影從旁邊一躥過來,趁著大家在說話的功夫飛快的從蒸籠裡順了兩隻雪白的包子出來。包子鋪老板一愣,伸手一擼袖子,大聲罵道:“好啊,濃個有娘生沒娘養的小赤佬,又來偷老子的包子……”
薛采看見那是個十分瘦小的孩子,一邊跑一邊往嘴裡塞包子。動作倒是靈活,但還是被五大三粗的老板給捉住。老板一把抓住小孩的肩膀,直接將他拎了起來,一巴掌拍掉了小孩手裡的包子,罵道:“老子今天就要打死你!”
那小孩拚了命的掙紮,露出一張臟兮兮的小臉,毫不示弱的罵道:“我呸,你敢打我?我爹是大俠,我讓他一劍滅了你!”
“你爹?”老板伸出蒲扇大的巴掌就要打在小孩臉上,彆看小孩罵的痛快,但眼裡還是忍不住流露出了恐懼。
那一巴掌遲遲沒有落下,小孩睜開眼睛,就見麵前站著個身材瘦高的青年男人,正抓住了老板的手。
薛采對老板道:“彆打孩子,包子錢我給你。”
之後他對那孩子道:“你可是叫韓念?”
那孩子也就是韓念呆呆的看著薛采,包子鋪老板道:“他可不就是韓念?就是你兒子,這都好幾年了,天天來我這兒投包子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