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鏡一愣。下一刻,他耳邊忽然想起了尖銳淒厲的嬰兒叫聲。樹上的血嬰發狂,拋棄了正在進食的獵物,四肢攀爬在樹乾上就朝他們撲過來。
林鏡也看清了它肚子上的那根東西,不是腸子,是臍帶,連著樹頂端,一路蜿蜒下來。
林鏡深呼口氣。沒有理那血嬰,手裡的斧頭又重重地砍了下去。
這樹像是人的血肉做的,噗呲噗呲冒出鮮血來,根本不用什麼力氣就能把它砍斷。
哢哢哢,樹徹底倒下的時候,爬到一半的血嬰驟然爆發淒厲的哭聲。它肚子上那根臍帶突然開始乾癟,如同養分被阻,整個身體趴在樹上,肉爛成一灘。死前兩個黑魆魆的窟窿死死盯著他。
血嬰刺耳的聲波似乎喚醒了這座森林。
各種哭聲此起彼伏響了起來,尖銳得能刺穿人的耳膜。從其他的的樹上,也慢慢爬出來一些猴子似的怪物,通身血紅,看身形都是些被扒了皮的幼崽。
徐挽之眨了下眼:“你好像惹了什麼不該惹的東西。”
林鏡扯了下嘴角,走過去,接住了從樹上掉下來的黃毛,黃毛估計是被嚇暈了。
林鏡探了探鼻息,確定他還活著後,又是捏人中又是拍臉,把他搞醒了。
黃毛慢悠悠轉醒,睜開眼看到林鏡,空白的大腦稍稍轉了會兒:“林哥?”
林鏡拍了拍他的臉:“清醒了沒,快起來,我們可能要逃命了。”
黃毛:“哦哦,逃命——啊啊?逃命?!”
他一下子直坐起來。
然後就看到了四麵八方從樹上緩慢爬下來的血紅鬼怪。
“”黃毛白眼一翻,差點又要暈過去。
林鏡拎著他的後領把他拽了起來。
“啊啊啊我怎麼就這麼倒黴啊!兩次都是靈異副本!艸我最怕鬼啊啊啊!”
黃毛幾乎是發揮了這輩子的運動潛力,臉都吼得猙獰變形了。
林鏡被吵得想捂住他的嘴。
他們又跑進了霧氣漸濃的地方。
這裡安靜的像一座墳地。黃毛一到這裡就虛,他越跑越覺得胸悶氣短,兩腿發酸,想休息一下,氣喘籲籲:“唉我不行了我不行了。”
“你怎麼那麼廢啊,我帶你。”
在他前麵的林鏡忍無可忍,停下來,朝他伸出手。
黃毛感動的要哭了:“林哥,出去你這個兄弟我認定了。”
他剛想伸去牽。
“笨蛋。”
青年淡淡的聲音從另一邊傳出來。
突然一把斧頭橫空出現,把朝他伸出的那隻手從小臂處一刀砍斷,黑色的血一下子濺到臉上。
黃毛手僵直在空中,整個人嚇傻了。
霧中又走出來一個林鏡,彎身把掉到地上的那一截手臂裝進了一塊紅布裡包著,平靜笑說:“哪怕是騙傻子,也不能用同一招啊。”
“”黃毛腦子已經被嚇飛了,但頭發絲還是覺得有被內涵。
斷了條胳膊的“林鏡”在霧中沉默不言,“他”身體跟霧一樣飄忽不定,不一會兒,一個麵無表情的女孩出現在他們前麵。
麻花辮,上身灰色短褂,下身寬鬆藍色長褲,她另隻手捂著斷臂,堵住源源不斷的黑血。女孩臉色灰青,眼睛黑得沒有一點光澤,靜靜看著林鏡,不像是怨恨,也不像是貪婪。像是一個初次見一個陌生人,麻木審視。
黃毛終於找回了理智,哆哆嗦嗦,躲到了林鏡的身後。林鏡拿紅布包著那條斷臂,半彎下腰,勾唇,和這個小女孩打交道:“小妹妹,我們來做筆交易如何?”
女孩看了他很久,卻沒有理他,霧氣一卷的功夫,人就沒影了。
黃毛想問什麼,剛欲開口,林鏡已經把手裡被紅布包著的斷臂給了黃毛,“拿著,閉嘴。”
“臥槽!”黃毛接了個燙手山芋,整個人都要死了。
林鏡搞定那個小女孩後,對這森林裡的其他東西就不是很在意了。
萬幸那地方樹上的鬼東西被一根臍帶扯著,不能追太遠。
等到徐挽之也出來,林鏡開著他的手電筒說:“行了,我們出去吧,就在林子外麵等他們。”
徐挽之神情有點奇怪。
徐挽之問:“你到這裡就是為了砍樹?”
林鏡想否認,可回憶了自己的所作所為,隻能摸摸鼻子:“好像是。”
徐挽之:“既然是砍樹,為什麼不全部砍了?”
砍不過來啊。但是林鏡開玩笑似的:“全砍了,我怕疤哥請我喝茶。”
然而一語成讖。
說曹操曹操就到。
出了森林,疤哥果然就在那裡等著他。
疤哥整個人怒火中燒,眼睛裡可以噴出火來,看樣子能吃人。
林鏡:“”
徐挽之倒是輕笑了一聲。
他一直都是厭倦冷淡遊離在外看戲的狀態,現在倒有點幸災樂禍的感覺,漫不經心說:“他好像還是要請你喝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