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鏡洗完澡後,沾枕即睡,疲憊直衝大腦。
“我先睡了。”
“恩,晚安,我再處理一些事情。”
徐挽之靠著床頭,將燈光調暗,用電腦處理著一些白天的事。
他敲擊的聲音非常輕。
林鏡縮在被子裡,四肢百骸都懶得提不起勁,聞著那種熟悉的味道,聽著聲音反而睡了一個很安穩的覺。
*
Aurora。
“它的意思是曙光。”
“啊?這不是睡美人的名字嗎?”
林媽媽早就習以為常他發散的思維,麵不改色說:“這兩者並不矛盾。”
林鏡晃著小腳,突然道:“媽,我說我真的見到了睡美人,你信嗎。”
林媽媽:“說謊是會鼻子變長的。”
林鏡嚇得捂住鼻子,說:“我沒說謊,就前些天我追蝴蝶,追到了爸爸實驗室。看到一個那麼大的玻璃管,裡麵有個睡著的特彆好看的女孩。”
林媽媽一愣,無奈扶額:“那不是女孩……”
林鏡驚了:“不是女孩?”
“對,按理來說你應該喊他一聲哥哥。”
林鏡更加驚訝:“哥哥?”
林媽媽湛藍的眼眸微微出神,輕聲說:“恩,哥哥。”
這時基地裡突然急匆匆跑出一個穿白大褂的女生,慌張地喊到:“教授、教授,他好像醒了。”
嘩啦啦。蟄伏在風信子海裡的白色蝴蝶振翅飛起。
林媽媽瞬間抬頭,神情有一點僵硬和破裂,喃喃:“醒了?”
助理和她一樣驚喜:“對!數據一直在跳動,生命體有蘇醒的征兆。”
林媽媽神色沉下來,一下子起身,往基地走去。
被遺落下的林鏡眨巴了下大眼睛,他天生貪玩好熱鬨,瞬間整個人來了興趣,光著腳從石頭上跳下來:“等等,媽,咋回事啊!我也要看!”
他是唯一的小孩子,基地裡的人都喜歡逗他,也都寵著他。
林鏡腳上還有泥巴,跑到三樓被一位教授阿姨攔住抱起。
教授好氣又好笑:“你過來湊什麼熱鬨。”
林鏡聲音弱下來:“我就過來看看。”
教授說:“安靜待著,彆添亂。”
林鏡乖乖地哦了聲。
三樓現在非常擁擠,整個基地的人似乎都集中在這裡。走到儘頭的實驗室門緊閉著,從金屬的縫隙裡滲出一些藍色的微光來,這種光特彆安靜,分割著儘頭黑暗的光影。
林鏡眼睛眨了下。
想起了那隻被激光截斷的白色蝴蝶。莫名其妙多了些緊張,他伸出細短的手臂,抱住教授的脖子,小聲說:“那個藍色的光,到底是什麼啊。”
教授笑了下,溫柔地說:“是小孩子不能看的東西。”
林鏡一下子拿手捂住眼睛,想了想,又偷偷開指縫去看,嘀咕:“我不是小孩子了。”
實驗室門上的藍光流過細密門縫,分雜得越來越密,最後形成蛛網。
緊接著,大門打開,走道上所以科研人員屏住呼吸。從林鏡視角,那些藍色光漫過走道時,灰塵粒子輪廓清晰可見,凝聚一起,就像蝴蝶成海。
他在藍色蝴蝶海中,看到了一個坐在輪椅上被推出來的少年。身後是院長,是林媽媽,林教授,還有很多人。
少年臉色蒼白,容顏精致,唇緊抿著,眼角有一顆好看的淚痣。他剛剛蘇醒,身上的氣質冷漠至極,漆黑的眼眸跟水浸潤過的玻璃珠子般。
林鏡的呼吸也停了下來。
“挽之,你要不要認識下他們?”說話的人是林媽媽,她彎下身,語氣溫柔含笑。
輪椅上的少年聞言,沉默抬頭。
他的視線太過乾淨也太過純粹,純粹到冷漠,不少人都呼吸一窒。隻有林鏡睜著眼睛,安安靜靜回望。到兩人視線對上時,對什麼都漠然不關心的少年難得停頓了幾秒。
這幾秒短暫到看不出任何端倪。林鏡卻還是開心的笑了。
他小時候生的就乖巧可愛,臉頰邊有兩個小小的酒窩。長長的走道好像就剩他們兩個人,他跟他揮了揮手,像是朋友初次見麵。
林鏡張嘴,心裡藏著一個隻有自己知道的秘密,輕輕說:“Aurora。”他說完,眼睛笑成了兩個月牙。
儘頭少年沉默不語。
藍色流光像燃起的蝴蝶。
你肯定不會知道,在你還沒睜開眼時,就已經成了我童年關於浪漫的全部幻想。
你是我在蝴蝶指引下找到的沉睡公主。
是曙光,也是Aurora。
這是一件,除我之外誰也不知道的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