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茄子?蒜末茄子怎麼樣?”王澤文說,“油燜茄子也好。”
林城:“那就中午蒜末茄子,晚上油燜茄子。”王澤文說:“可是晚上說不定就有晚上想吃的菜?”
水嘩嘩地流,林城說:“你難道想吃兩道茄子的菜啊?”
“那倒也沒有。”王澤文從後麵抱住他,溫熱的鼻息噴灑著他的耳朵,“就是想和你聊聊天啊。”
林城把茄子用削進盆裡,問道:“你跟醫生說你還記得上個月吃過的飯,是真的嗎?”
“當然是真的。上個月我們一共才在一起吃過幾頓飯?你不記得了?”王澤文歪過腦袋,用嘴唇拂過他的臉,笑說,“沒關係,男朋友不考你這個。”
林城:“我記得。點了外賣,人參雞湯和一些小菜。”
王澤文眉毛跳了一下,眼神中光芒閃過,語氣裡帶著柔和的笑意:“給你滿分。優等生要不要獎勵啊?”
林城喉結滾了下,垂下視線,小聲問道:“你以後會回去找人結婚嗎?”
他覺得自己這個問題可能問得太早了,甚至有點得寸進尺,畢竟他們兩個人才剛在一起。聊未來,聊人生,好像顯得很遙遠。
但是他真的很想知道,尤其今天王澤文給他撕開了態度的一角。
圈子裡大多數的人,都是抱著追求“曾經擁有”的荒唐感在揮霍,等那股衝動散去,又會想回歸“平靜”的生活。
林城耗不起那股衝動,光是想想他就覺得沒有辦法。從要自欺欺人的時候開始,對他來說,就已經不可能平靜了。
他很害怕王澤文也會認為那樣的生活是荒謬。等過了某個時間,某個點,開始覺得後悔,就要提前離開。
隻要不喜歡了,就可以無比瀟灑。
王澤文卻是抬起頭,詫異道:“你為什麼會這樣想?”
“不可以,我不可以。”林城甕聲甕氣道,“喜歡了就是要認認真真,不是彆的原因。我也不是想要你的資源,我……”
王澤文打斷了他,手臂收緊,說:“我當然跟你認認真真,我什麼時候不認真過?我現在不是就在跟你認真地過日子嗎?”
林城燥亂的心因為他的話而平靜下來,肌肉也跟著鬆弛。他放下東西,抓住王澤文的手,呢喃似地道:“可你以前是個直男。如果真的能選……”
“彎的,王導認識你的時候就彎了。”王澤文對此哭笑不得,說道,“你都跟我在一起了,還在糾結我彎不彎嗎?你到底在想什麼?”
“我想的很多,因為我以前有很多時間想。我十幾歲的時候就知道我是個同性戀,我每天工作,都已經為我自己的未來做打算。存錢、買房、學習,不被社會的進度拋下。”林城說,“你呢?你真的想清楚了嗎?”
王澤文沉吟片刻。
他嘴裡發出的每一個無意義的單字都讓林城跟著緊張。
“我也想的很清楚。我是什麼樣的人,你是什麼樣的人。我們以後要過什麼樣的生活。我都想得很清楚。”王澤文說,“那你要不要聽聽我未來的計劃?”
林城憋著口氣:“你說。”
王澤文:“就是和你一起生活,一起工作,一起拿獎,最後再一起退休。你想開什麼店都可以,我都陪你。”
王澤文想,可能這輩子都不會有第二個人,以這樣讓他猝不及防的方式參與進他的生活,他會無意識地,去想對方現在好不好。去記得兩人一起做過的事情。把生活中的每一個細節都跟他聯係起來,連吃過的飯的味道都會覺得有不一樣的味道。
也許這是所謂的熱戀期,熱戀期是人類最衝動的階段,沒有所謂的理智。到後麵熱情可能會漸漸退卻。
但是,他從沒有這樣喜歡過誰。他想對這個人好,想跟他在一起,他沒辦法把這個人再從自己未來的版圖裡撕掉,留下血淋淋的一塊。
他從來是怎麼想就怎麼做的,王澤文就是這樣一個人啊。
王澤文:“那你呢?你以前打算好的未來是什麼樣子的?”
林城鼻子發酸,以前覺得很正常,能風輕雲淡接受的事,現在一想,變得有點酸澀。他說:“就一個人啊。”
“怎麼會是一個人?”王澤文說,“你覺得我忍心讓你一個人?一個人你又不知道該過得怎麼樣。受傷生病也不肯去醫院對不對?”
林城問:“你爸爸怎麼辦?”
“你管他?”王澤文明顯語氣不善,“我們得往前看。以後每逢清明記得讓助理去上個墳就行了。”
林城:“……”
林城:“那你媽媽呢?”
“她如果還要管我,恐怕會我氣死。我從小就不聽話,她很少插手我的決定。”王澤文頓了頓,又說,“不過我不能帶你去見她,她對你可能不友善。”
林城聲線沙啞道:“沒關係。”
他轉過身,正麵抱住王澤文,呼吸不大順暢地說:“我也好喜歡你。”
王澤文安撫地拍著他的背:“當然,我愛你。”
王澤文問:“我找你出櫃,是不是少挨了很多打?”
林城笑了出來。
王澤文:“你聽話一點,彆磨我。你哭起來我就不知道該怎麼辦。”
林城點頭。
王澤文:“還要不要吃飯?”
林城繼續點頭,但是不肯撒手。
“好。”王澤文任由他抱著,轉了個身,讓他後背靠在冰箱上,低頭開始吻他的臉。
他笑說:“還說我是跟屁蟲,難道不是你更黏我嗎?還會哭。”
林城說:“那根本是你的口水。”
王澤文又親了一下:“不對,是我的味道。”
林城被他一說,似乎真的聞到了口水味,終於放開他,跑過去洗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