晏臨則頓住步伐,心下湧動出暗潮。
薑陶陶在他麵前,跟她所說的完全不一樣。
甚至是完全相反。
她總是溫靜,偶爾還很膽小怯弱,更不會逞強,跟他從來沒有口舌之糾,每次都乖乖聽他的。
每當看他的時候,眼睛都是亮晶晶的,充滿了仰慕跟愛戀。
像一朵隻有依附他,才能勉強活下去的菟絲花。
不過,她誇大其詞的這點虛榮心,也能理解。
在外人麵前,總是好麵子的罷。
幾尺之隔,薑陶陶的聲音顯得有些模糊。
“…………我有什麼好怕的,他說過會一直保護著我,我就一直信。”
這句承諾,她在晏臨則麵前有意無意地提過很多遍。
但在晏臨則記憶中,他確實並未說過。
不知道薑陶陶怎麼會如此信誓旦旦,還記了這麼多年。
舜華夫人談笑完,抬頭見到他們,立刻站起身讓仆侍打點。
“剛才正在說一些閨房話,他們沒敢報有人來了,對仙君實在迎接不周。”
“無事。”
晏臨則抬手,示意薑陶陶過來。
薑陶陶先怔了怔,才挪了幾步到他身旁,十指相扣。
她沒有看他,可能是害羞,小聲道:“我剛剛在說胡話,你是不是聽到了?”
“嗯。”
“…………”
薑陶陶不知道該說什麼。
這邊安靜下來,就隻聽見那邊。
舜華夫人對夫婿嘖嘖稱奇:“真是沒想到哇,仙君私下是這般的人。溫柔,細膩,體貼,真是一點都看不出來。”
舜華真君詫異。
“小薑親口說的。”
??
現在何止是詫異,堪稱驚悚了。
不是,這幾個詞,哪兒跟仙君冷肅無溫的神情搭得上邊?
真君跟晏臨則接觸得不算多,跟薑陶陶就更少了。
從這短短幾麵來說,晏臨則對薑陶陶,確實會比對彆的女子稍微耐心些。
但遠沒有舜華夫人描述的這麼誇張。
隻能說,外界傳言薑陶陶極愛晏臨則並不假。
她作為一隻修為低下的小妖,能飛上枝頭成為仙君道侶,大抵無非就是因著這一腔能無視一切的癡情。
這麼想,竟有些可憐那女子了。
舜華真君嗬嗬笑,話裡彆有深意:“有道是,情人眼裡出西施。”
薑陶陶耳尖地聽見他們間的私語。
“……”
她不想讓那幾個字眼被晏臨則玷汙了。
但……
算了,這樣也好。
敬茶時,舜華真君轉頭就看見薑陶陶倚在晏臨則懷裡,指尖撥著男人的寬袖玩。
晏臨則闔眸,沒有理她,卻也任由她亂弄。
多年前從來不近女色的仙君,竟容忍著這些看著逾矩的小動作。
舜華又有一刻變了想法,半真半假地道:“仙君跟道侶可謂恩愛。”
“嗯,”晏臨則頷首。
他並不想繼續這個話題,但不避諱,“一向如此。”
舜華真君和夫人都愣了一下,第一次見仙君的坦蕩直白,有些不知道該怎麼接話。
薑陶陶也沒有反應。
明明每次在外人前,晏臨則有半點對她的關心,她都會欣喜殷勤不已。
這次卻一句話都沒說。
*
夜色漸深,賬內又是一片昏天暗地。
薑陶陶的指尖深深嵌在他背後,牙齒也咬在肩上。
頭發胡亂散著,時不時拂過男人的後背。
上麵全是那些在晏臨則的縱容下並沒有消失的掐咬痕跡,淩亂曖昧。
她說話時字不成句,尾音黏糊,拖得很長很長,反倒勾人。
明明是在讓晏臨則停下,最後卻又被要了一次次。
晏臨則撫過她微濕的青絲,聲嗓竟罕見地帶了絲笑:“不是要逞強嗎?”
薑陶陶眼淚汪汪:“不逞了還不行嗎……”
晏臨則身體力行地回答了她——
當然不行。
試過那件錦衣後,薑陶陶就把寢衣也換成了那般濃烈的色調。
殷紅將她白得晃眼的肌膚,襯得愈發嬌豔欲滴。
哪怕滅了燭光,微暗中,也能看見如紅芍藥般的容貌。
灼灼得讓人挪不開眼,更不無法忽視。
晏臨則捏著纖細腰肢的手掌微微用力,視線落在彆處,特意避開那張臉。
而後,又讓薑陶陶將臉側過去。
實在太像了。
他不想再多看一眼。
……免得心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