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這些現在都不重要。
能學到鎖魂彆,還要什麼幺蛾子?
彆說晏臨則態度差不差,就是仙君現在單方麵休了她,讓她滾出重闕殿都沒問題。
她瞬間不倔了,也不吵了,仿佛剛才的冷淡隻是場短暫的夢。
嗓音軟若江南春水,貼心滿滿:“明日再說吧,夫君,你也累了,先早點睡。”
床幔被她扯落,將榻內與榻外隔開,掩住微翻的紅浪。
薑陶陶的意識漸漸模糊起來,分不清是困倦,還是對著他那張臉動情。
直到,“哐當”一聲。
她愣了好久才發覺,是那副畫像無緣無故從屏風上掉下來了。
薑陶陶彆開臉,躲過晏臨則,邊斂起寢衣邊低聲道:“我想出去看看。”
每次夜裡,晏臨則一回來,她都會把畫卷好好收著的。
不隻是為了不讓晏臨則去看。
更是為了,不讓畫中人……看見她這般飲鴆止渴的荒唐模樣。
畫卷四角的金印摹紋還是完好的,沒有任何外物入侵的痕跡。
唯獨無法解釋的是,這幅畫為什麼會突然掉下來。
也許是風太大了,也許是她今天沒放好,卷軸滑落了。
但薑陶陶不得不多想。
她掐了好多個法訣,把自己能想到的淨身訣都念了一遍,將身上所有痕跡都消除得乾乾淨淨,然後將畫卷收好。
薑陶陶抱著畫,麵不紅心不跳地說自己月事突然來了,看也沒看晏臨則,溜去側殿合衣而眠了一晚。
*
翌日,薑陶陶一夜好夢,不舍得醒,接近晌午才睜開眼。
晏臨則已經提前離開了。
而她昨夜留在床邊的貼身衣物,已經被糟|蹋得不成樣子。
“……”
看在晏臨則真的把鎖魂彆的術訣給她的份上,薑陶陶決定不計較這些小事。
晏臨則在術訣摹本上壓了顆留音珠,裡麵有些對晦澀術語的注釋。
薑陶陶並不意外。他說教她,又沒說手把手地教,也不可能真把時日浪費在教她學鎖魂術上。
晏臨則的確不太在乎她。
她昨夜又一次確認了這一點。
無聊時去側殿看書,從而看到了各種各樣的東西。已經是她屢試不爽的借口。
晏臨則知曉九重天的每一件事,若他願意,自然會輕而易舉地戳破她根本沒有翻過哪些古籍殘本的謊言。
但她這個拙劣的謊一撒就是五年,竟沒有哪次栽過跟頭。
還是得感謝仙君對她的怠慢。
薑陶陶捏碎留音珠,抱著摹本邊聽邊看,一學就是一日。
直到傍晚,才被風朵拉出去散心。
風朵上來就問:“昨日在花亭,絳雪好像惹了舜華夫人。我不知道你有沒有在場,會不會又是她在刁難你啊?”
“不是。”
薑陶陶摸了摸罪魁禍首三青鳥的羽毛,很淡定地回。
隨後才得知,絳雪坐實了冒名頂替迎典女官的罪名。
絳雪在女使殿裡挑釁薑陶陶,以下犯上,擾亂迎典準備秩序,自然會被撤掉進入迎典的資格。
她不甘心,非要用朱雀族權勢壓人,強迫其中清白的女官給她騰出空。為的必須得去見舜華夫人。
彆人不知道她為什麼要見,不知她在迎典當日提了怎麼樣的蠢問題,也不知花亭裡發生了什麼大事。
反正,事情傳出來的時候,絳雪仙子已經把舜華夫人得罪得徹徹底底。
這事說嚴重些,就是朱雀族仙子要害昆侖境使者。
上回弄壞南朱塔仙蕊,尚且有人周旋保她。這次卻不行了。
人們底下議論了半日。申時過半,終於有了還算確切的消息,從刑罰司掩飾緊閉的門縫裡悄悄飄了出來。
絳雪仙子這次,怕是要去邊境呆三個月了。
那是仙力最混亂荒蕪之地,連活的守門駐兵都不踏入。絳雪養得細皮嫩肉,受這種苦,不死也得脫十層皮。
風朵一邊磕葵花籽,一邊簡潔地評價:“還是便宜她了,至少得是半年吧。”
雖然絳雪現在是自由身,但嚴格來說,她還處於上次那回受罰九九八十一日期內。受罰期,本該罪加一等。
隻是三個月,真的通融了太多太多。
薑陶陶沒接話,就陪著她吃了兩粒葵花籽。
其實她有件事沒敢說,不想打擾了正在興頭上的風朵。
絳雪一向好麵子,打死都不肯在她麵前落了下風。
風朵還沒把刑罰司的事情告訴她之前,絳雪就跑過來自報家門了:
“被你擺了一道,我承認是我技不如人。但薑陶陶,你少做那些能把我流放了的春秋大夢。我敢肯定地告訴你,仙君會幫我的!”
薑陶陶:“哦。”
我上回就告訴過仙君,姐姐一月之內就能出關。以前常常輸給你,我自認籌碼不夠。現在我姐要會來罩我了,仙君這麼喜歡她,怎麼可能怠慢我?!”
薑陶陶:“哦。”
迎上絳雪得意的麵龐,她很真摯地露出笑靨:“還有,謝謝你。”
定是絳雪昨日跑去找晏臨則求情,提到了她姐姐的事。
晏臨則才會心神不定,懶得應付她。
正是晏臨則懶得應付她。
才會這麼乾脆地給了她鎖魂彆的摹本。
多好,皆大歡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