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3章 第 73 章(1 / 2)

係統逼我做聖母 羅青梅 19806 字 10個月前

一雙骨節分明的手突兀地伸到九寧跟前, 替她扯緊韁繩。

“騎馬的時候不要走神。”

低沉的嗓音,語氣一如既往的冷淡。

但九寧現在已經能分辨出其中有多少關切之意, 回過神,發現自己的寶貝愛駒雪球都快貼到院牆上去了。

周嘉行就在她旁邊,騎在馬背上,探過半個身子,低頭幫她解開韁繩扣。

“我在想二哥……”她下意識道。

周嘉行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, 抬起眼簾,看她一眼, 雙眸幽深。

九寧猛地清醒過來,搖搖頭, 好似大夢初醒:“啊,二哥!”

周嘉行收回視線, “嗯。”

“你怎麼來江州了?”

九寧問, 順手扯下牆邊垂掛的果子喂給雪球吃。

雪球脾氣溫順, 剛才被她這個粗心大意的主人趕到牆邊了也沒生氣,咬下果子慢慢嚼。

周嘉行下馬, 牽著坐騎往另一個方向走, 道:“順路。”

九寧沒有多問, 見雪球好像很愛吃牆邊的果子,一口氣摘下幾串,然後解下腰間裝錢幣的香囊掛到被自己摘得光禿禿的枝頭上, 也下了馬, 跟上周嘉行。

“二哥這次打算待幾天?”

“今晚就走。”

九寧欲言又止, 既然他行色匆匆,那要去青竹縣的事還是先不告訴他好了,行程還沒定下來,等日子定了再說。

她抬起一串果子喂周嘉行的馬。

黑馬躲開,打了幾個噴嚏,矜持傲慢,仿佛在表達自己的不屑一顧。但很快就被果子甜香味征服了,慢悠悠地從她掌心咬走果子。

這一副不慌不忙的彆扭勁兒,倒是和它的主人周嘉行有點像。

九寧不覺笑出聲。

周嘉行回頭,看她對著自己的坐騎笑出一對梨渦,仿佛很高興的樣子,想起她喜歡馬,“喜歡它?”

九寧怕他看出自己在笑他,忍住笑意,敷衍地嗯一聲。

周嘉行把韁繩遞給她。

九寧哭笑不得,他這也太大方了吧,寶馬神駒說送就送,都不心疼的嗎?

她趕緊搖手:“我就不奪人所愛了,我有雪球,阿翁給我的。”

周嘉行掃一眼雪球,嘴角輕輕扯了一下,好像在笑這個名字,說:“雪球太溫順,不如嘯鐵警醒。”

他說雪球兩個字的時候,聲音放得很輕,雖然覺得這名字起得隨意,還是這麼跟著叫了。

九寧對他做了個噓聲的手勢,拍拍雪球的馬脖子,小聲說:“二哥,彆當著雪球的麵說這個,它很通人性,會傷心的!”

又喂雪球一串果子,道:“我有它就夠啦!”

周嘉行沒再說什麼。

“對了!”九寧擦乾淨被果子汁水弄臟的手,眉尖輕蹙,“二哥,宋淮南怎麼總在江州附近打轉?”

周嘉行皺眉:“他常常打攪你?”

九寧點點頭。

不管多弟和宋淮南最後能不能成為一對恩愛眷侶,這一世多了她這個變故,宋淮南應該不會再和書中那樣跟周嘉行成為一對同甘共苦的好兄弟。

這不一定是壞事,沒了宋淮南,多弟就沒機會接近宮廷,自然也就害不了周嘉行。

他們二人原本沒有交集,隻因為宋淮南常常出入宮中,才給了多弟買通宮人投毒的機會。

周嘉行眉頭皺得越緊。

九寧臉上洋溢著掩不住的幸災樂禍,宋淮南肯定要倒黴了。

周家的仆從跟上九寧,一邊不停朝她使眼色,一邊拿警惕的目光偷偷觀察周嘉行的反應。

周嘉行看在眼裡,不動聲色。

九寧則隻當沒看見。

仆從心急如焚,眼睛都眨酸了,眼皮一個勁兒抽搐。

終於逮到一個周嘉行走開和他的親隨說話的機會,仆從立刻上前,小聲道:“縣主,二郎帶著親隨來江州,守將竟然完全沒察覺!小的已經讓人回去報信告知都督。”

九寧聲音冷下來:“誰讓你們自作主張的?”

仆從愣了一下,有些發窘。

九寧擺擺手,揮退幾人,阿大送十一郎回周家,現在跟著她的是周府護衛,他們一心為周家考慮,未必會聽她的。

她讓其他人離開,隻留下自己的親信。

周嘉行吩咐完事情,轉頭時,她身邊的人已經走了個七七八八。

九寧沒有解釋什麼,跨鞍上馬,手中軟鞭對著城門的方向一甩,笑問:“今天天氣這麼好,去城外跑馬?”

她不知道周嘉行為什麼會來江州,真的順路也好,暗中籌謀也罷,她不想為周家的事為難他。

“好。”

周嘉行跟著上了馬。

城外青山依舊嫵媚秀麗,山巒起伏,日光下山間萬頃竹林被風吹得搖搖擺擺,翻騰如浪。

九寧躍躍欲試:“二哥,咱們比一場?”

周嘉行笑了一下。

九寧悻悻地瞟他一眼,“你是老師,怎麼能笑自己的學生?”

周嘉行挑眉,做了個拱手的動作。

九寧達到目的,得意地輕哼一聲,拍拍雪球,“待會兒好好表現,二哥剛才看不上你呢!你得讓他刮目相看。”

周嘉行嘴角微扯,搖了搖頭。

兩人對望一眼,同時催馬疾跑起來,一黑一白如離弦的箭一樣奔馳在綠水青山間,馬蹄聲回蕩在翠微山穀中,時不時驚起一大群棲息在樹叢裡的鳥雀。

九寧是徒弟,騎術自然比不上師父周嘉行,很快落後下來。

她也不氣餒,慢慢在後麵追趕,反正跑馬又不是為了贏,輸給自己的騎射師父並不丟臉。

跑了小半個時辰,不知不覺繞出山穀樹林,到了一個十分開闊的地方,附近有水聲傳來。

周嘉行的黑馬停在路邊,正悠閒地啃食鮮嫩野草。

路旁有間破敗荒蕪的茶舍,周嘉行雙手抱臂,坐在茶舍外一塊苔痕點點的大石頭上閉目假寐,看樣子已經等了很久。

九寧悄悄翻個白眼,知道他會贏,但是要不要這麼毫不留情地輕視她這個對手?

她下馬,讓雪球跟著嘯鐵一起去林子吃草,走到周嘉行身邊,氣喘籲籲著問:“二哥,你等了多久?”

周嘉行睜開眼睛,“差不多一盞茶的工夫。”

九寧滿頭汗水,身上衣裳也汗濕了,上氣不接下氣地喘了好一會兒,估算了一下自己的速度,道:“那我還不賴。”

語氣輕快,她不是自我安慰,而是真心實意覺得自己表現得不錯。

周嘉行遞水壺給她,“還不錯。”

九寧眉開眼笑,接過水壺喝水。

“好甜,這是山泉水?”

周嘉行嗯一聲。

九寧嫌熱,看雜草叢生的茶舍院子裡有叢美人蕉,走過去摘下一片肥厚的葉片當扇子,對著自己,嘩啦啦猛扇。

周嘉行輕輕按住她的手腕,拿走葉片,拔出彎刀,把葉片削成扇子的形狀,再遞回給她。

葉片變得輕巧,扇起來輕飄飄的,但風很大。

九寧誇他:“二哥真是心靈手巧。”

周嘉行收好彎刀,被她這句漫不經心的誇獎噎了一下。

九寧提起青竹縣那邊的果苗,“多勞二哥費心。”

“不礙事。”周嘉行輕描淡寫道,“舉手之勞。”

說起些開荒的事,九寧隻是一知半解,周嘉行比她知道得多,告訴她什麼節氣該做什麼,最後道:“用不著你自己管,你隻需要看好幾個管事。”

九寧笑回:“我知道,我懶,隨他們自己拿主意,隻要他們不太出格就行。”

周嘉行心道,崔家那些管事非常忠心,雖然崔氏早已病逝,但這些年他們依舊勤勤懇懇為九寧照管田莊,從不瞞騙主人,她懶一點也沒什麼。

不過那些管事也可能是出於畏懼周都督才不敢偷奸耍滑。

閒話一陣,九寧不由疑惑,周嘉行沒有彆的話說,好像真的隻是順路過來看她的,他前一陣子不是很忙嗎,難道最近忽然閒下來了?

她想了想,正要開口和他說自己要去青竹縣的事,山彎處突然傳來嘈雜聲響,馬蹄聲響成一片。

他們各自的仆從追了過來。

親隨翻身下馬,小聲提醒九寧:“縣主,天色不早了。”

九寧抬頭,天光發暗,紅日西垂,翻湧的雲層間逸出一道道霞光。

周嘉行站起身,他的親隨已經牽來他的馬,“回城去。”

九寧喔一聲,上馬,回頭看他。

他不會真的就是順路過來陪她玩的吧?

怎麼覺得這麼古怪……

周嘉行把剛才的水壺係在雪球馬鞍旁,“有事給我寫信。”

九寧忍不住翻一個白眼:又是寫信。

周嘉行目送九寧走遠,翻身上馬,吩咐身邊親隨:“跟過去。”

親隨應喏。

兩撥人分開沒一會兒,天色忽然大變,霞光迅速褪去,紅日早就不見了蹤影,西邊烏雲滾滾,不多時,砸下豆大的雨滴。

雨水敲打山林,劈裡啪啦聲響徹山穀。

九寧一行人沒帶雨具,隻得退到林子裡避雨。

親隨看雨一時半會兒不會停,道:“看來得找個避雨的地方歇一晚。”

剛才跑馬的時候沒注意,跑出太遠,現在又被突如其來的大雨阻住,可能來不及趕回城。

九寧道:“無妨,冒雨回去。”

江州城外很安全,在外麵待一晚也沒什麼,但她一夜不歸,周都督肯定會擔心。

親隨沒敢攔著,主仆幾個冒雨趕回城,幸好在城門下鑰前及時趕回,等回到周府時,全都淋成落湯雞。

九寧脫下濕透的長靴時,倒出一大筒雨水。

侍女們心疼道:“縣主快泡會兒熱湯,換上乾淨衣裳,彆凍著了!”

入夜時,雨慢慢停了。

但九寧卻突然發起高熱。

侍婢趕緊請來郎中。

郎中親自煎藥,連灌了幾碗藥汁子下去,九寧醒了過來,啞聲道:“彆驚動阿翁。”

銜蟬扶她坐起來,喂她喝甜漿水,道:“縣主安心養病,都督今天帶兵出去了,還沒回來。下午複州那邊送來軍報,都督飯都沒吃就走了。”

九寧端碗的手顫了一下,嗯一聲,喝完漿水,躺回去接著睡。

這麼巧,周嘉行今天順路過來,周都督就出城去了……

她翻了個身,抱緊竹枕。

一夜反反複複高熱,侍婢們衣不解帶地守在床榻邊,直到半夜才好了些。

剛安穩下來,屋外傳來嘰嘰喳喳的吵嚷聲,金瑤擎著燭台,赤足跑進裡間,道:“大半夜的,大郎非要見縣主,護衛攔著不讓他進來,他竟然打咱們的護衛!”

銜蟬臉色一變。

都督不在,三郎也不在,九娘又病了……

“誰打我的人?”

床榻上,被吵嚷聲驚醒的九寧慢慢坐了起來,皺眉問。

金瑤氣呼呼道:“是大郎!”

九寧頭暈目眩,有氣無力,輕輕嘖了一聲,揉揉眉心,“打回去。”

金瑤響亮地應一聲,飛快跑出去傳話。

銜蟬麵露猶豫之色,“縣主,這不好吧?”

“他自己撞上來的,他打我的人,我就打他。”

九寧說了一句,嗓子疼得厲害,閉上眼睛休息。

不一會兒,簾後驟然響起急促的腳步聲。

銜蟬蹙眉,掀簾出去,低聲喝罵:“縣主才睡著,你……”

她看清來人的臉色,愣住了。

“出了什麼事?”

燈火搖曳,多弟臉色蒼白,眼神閃爍,小聲說:“大郎這次好像是真的有備而來,不是趁都督不在故意找麻煩……他非要見縣主。”

銜蟬頭一次看多弟露出這種懼怕神情,心口猛地直跳。

“不行,縣主病了,誰都不見,天還沒亮呢,至少也得等天亮再說!”

多弟手掌一翻,讓銜蟬看她掌心裡的一封信:“大郎給了我這個,他說縣主看了以後會見他的,還說縣主不見他,以後一定會後悔。”

她聲音一低,“大郎抓了馮姑她們。”

銜蟬呆住,嘴唇直哆嗦。

馮姑是九娘的乳母。周嘉言平時再胡鬨,不會輕易動府裡的老仆,這回他竟然敢抓馮姑,一定不是小打小鬨。

銜蟬焦躁起來,渾身冒汗,叫來婢女們問:“到底出了什麼事?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風聲?”

婢女們麵麵相覷了一會兒,輕輕搖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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