喬氏又想訓斥這個喜歡欺負妹妹的次女,可傅容最會察言觀色,在母親開口之前就跑了,一溜煙鑽進中間那輛馬車。坐好了,她笑嘻嘻挑開窗簾,脆聲催家人,“娘,你們快點上車吧,就出去一天,咱們彆在門口浪費時間,到了莊子上我再聽娘訓誡。”
“呀!”瞧見姐姐,喬氏懷裡的官哥兒忽的朝她伸手,也不知是想要姐姐還是想坐馬車。
胖娃娃頭上戴了頂小虎帽,烏黑的大眼睛渴望地望著她。醒後第一次瞧見弟弟,傅容眼裡立即含了淚,怕被家人察覺,都沒敢逗弟弟,匆匆放下車簾躲了進去。
喬氏多看了車窗一眼。
次女怎麼不像從前那樣親近弟弟了?前兩天生病沒辦法,病好了也沒去前院看過……
“上車吧。”
傅品言親自檢查完馬車後走了過來,暫且接過小兒子,等喬氏跟傅宣都上了車再把小兒子遞進去。見母女倆都坐好了,又去後麵看過傅宛姐妹,這才吩咐車夫出發,他跟傅宸騎馬,分彆跟在兩輛馬車一側。
不遠處的巷子拐角,一灰衣青年男子指著緩緩而行的馬車跟同伴耳語幾句,然後悄悄跟了上去,而他的同伴則朝相反方向去了。看兩人訓練有素的樣子,仿佛做慣了此等事情,無人時腳步飛快,遇到行人馬上放慢速度,如閒庭散步,毫不起眼。
半個時辰後,傅家一行人到了郊外的莊子。
傅品言是侯府庶子,喬氏是他嫡母娘家不受寵的庶女,夫妻倆都沒什麼錢財,外放前兩年一家子過得捉襟見肘,後來他熟悉了官場上的門道,日子才漸漸好了起來。此後每到一地赴任,傅品言都會置辦田莊鋪子,田莊留著自家人閒時消遣,鋪子托能乾的掌櫃打理,十幾年下來,手裡餘錢越來越豐。
“爹爹這次選的地方好,有山有水,跟咱們家在蘭溪的莊子差不多呢。”傅容跳下馬車,對著眼前的莊子欣喜地道。按道理,這是她第一次來莊子,哪怕夢裡她在此處住了將近一個月,也不能表現出熟悉來。
得了女兒誇讚,傅品言微微一笑,一邊去接小兒子一邊道:“好了,先去裡麵休息休息,一會兒我領你們到周圍走走。”
傅容朝傅宸眨眨眼睛,先跟在傅宛身邊去裡麵了,傅宣走在傅宛另一旁。
傅宸也識趣地自己逛去了,順便看著下人們收拾東西。
傅品言夫妻一起去了正房,進屋後,傅品言把小兒子放到炕頭,趁喬氏過來看兒子時一把將人壓在炕邊上,輕佻地親了一口:“這回不嫌我沒時間陪你了吧?”
喬氏撇撇嘴,扭頭嗔道:“你哪是陪我啊,要不是濃濃貪玩,你會想到帶我來莊子?”
喬氏生母是蘇州人,聲音就跟書上說的似的,又嬌又軟,喬氏也完全繼承了母親的長處,貌美音柔體嬌,單這一點就容易讓傅品言忽略她嫡母娘家侄女的身份,新婚洞.房時極其溫柔。喬氏也是聰明人,三言兩語讓丈夫知道了她在娘家的處境,並用行動證明她出嫁從夫的決心,如此兩人湊在一處便如蜜裡調了油,恩愛纏綿。
眼下喬氏剛生完孩子不久,該瘦的地方瘦下去了,豐盈起來的還豐盈著,耍耍小性撒撒嬌,傅品言真是骨頭都酥了,不顧妻子阻攔先享受了一回。事後他神清氣爽,喬氏卻是軟了雙腿,兩處小衣濕透,媚眼如絲根本沒法見人。
“正好,你留在屋裡哄官哥兒,我帶他們幾個出去逛,反正你也不喜歡走動是不是?”摟著還在喘息的妻子,傅品言低頭咬她耳朵。
“誰說我不喜歡走了?”喬氏狠狠擰丈夫腰側,滿麵紅暈,眼如秋波:“你就會欺負我,下次再這樣,我再也不跟你出門了!”
傅品言低低地笑,又哄了一會兒,哄得妻子消了火,才換身衣袍出門。
傅容姐妹三個正好走了出來,沒見到母親,傅宛好奇問了一句。
傅品言一本正經道:“官哥兒要睡覺,你娘留在屋裡哄他,不去了。”
傅宛傅宣深信不疑。
傅容悄悄打量父親幾眼,轉身偷笑。爹爹跟娘的感情還真是好啊,這麼會兒功夫也要鬨一鬨,可見男人不管明麵上看起來多正經,私底下都愛風流,夢裡出嫁前母親的教導都是經驗之談啊。
傅宸過來後,父子五人浩浩蕩蕩去踏青了。
林中小道並不平坦,傅容一直在琢磨如何讓父母答應她留下來,想來想去還是得裝病,便故意往崎嶇的地方走,打算假裝扭到腳什麼的,好借口行動不便住在田莊休養。可惜她忘了自家父親兄長的脾氣,爺倆一個在前一個在後,傅容才歪了下身子,傅宸胳膊就伸過來了,恨鐵不成鋼地訓她:“中間路平你不走,非要走邊角,仔細摔得你破相!”
哥哥太細心,傅容受傷計劃隻得作罷。
日頭漸漸高了,幾人開始往回走。
到了林子外頭,忽見一灰袍男子從左側林間小道走了出來,一手撐根樹枝,一手高舉拭汗。雙方一照麵,那人愣了一下,傅品言父子則不動聲色擋住姐妹三人,默默打量對方。
灰袍男子瞅瞅前麵的莊子,見周圍隻有一戶人家,若有所思,側身問傅品言:“看您通身貴氣,莫非是那田莊主人?”
傅品言含笑點頭,溫和儒雅,“閣下是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