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丫鬟眼裡滿是興奮,說話都快了:“不知是哪位爺想到的主意,世子命人在湖麵上擺了數不清的特製蓮花燈,說是晚上點燈,從高處看,那些燈看起來就是一個壽字。每盞蓮花燈旁邊又都有盞普通河燈,一會兒要拿開的,專門給殿下們比試用的,射偏的罰酒一杯。”
李華容第一次聽說這種玩法,大為驚奇,邊往外走邊問:“誰贏的多,誰輸的多?”
小丫鬟想了想,道:“五殿下六殿下年紀下,由近往遠射,似乎還沒有射空過。安王太子幾位殿下從最遠處開始射,都喝了幾杯了,不過康王殿下輸得最多,連連抱怨呢,說是要跟娘娘告狀去。”
李華容諷刺地笑了笑,康王那身材,跟豬也差不多了,養成這樣,不知皇後娘娘心裡是何感受。倒是太子,這些年除了有點好色這根本無關緊要的小毛病,沒有傳出任何不良風聲,皇上就是再偏愛肅王,也沒有露出過換太子的意思。
肅王,肅王也是個厲害角色……
一路胡思亂想,李華容重新回了花園涼亭,笑著將湖邊的熱鬨傳了出去,順勢邀請道:“難得有這樣的盛況,咱們一起過去瞧瞧吧,祖母都說了,今個兒她高興,許咱們放鬆一些規矩,隻要咱們彆湊到跟前去,她老人家不會斥責的。”
安王太子肅王,哪個不是京城有名的美男子?更不用說湖邊還有其他看熱鬨的勳貴子弟。
小姑娘們都動了心,紛紛站了起來,順勢理了理發髻珠釵。
李華容瞅瞅傅容幾女所在的方向,示意小丫鬟也去那邊通知一聲。
其實涼亭裡鬨出這麼大的動靜,不用小丫鬟傳話,傅容等人已經留意到了,秦雲玉更是派人過去詢問,得知湖邊有罕見的熱鬨,當即張羅著要一起過去。
傅容也想去,若隻有她一人,她還要顧忌規矩,現在滿園子貴女都隨著郡主去了,她們……
“姐姐,咱們彆去,娘知道會不高興的。”傅宣沒有當著傅寶等人的麵說,而是趁大家一起往那邊走時,故意落後幾步,悄悄跟傅容低語,“就算情有可原,到底不合規矩。”
十歲的小姑娘,偏跟個小夫子似的。
傅容笑著點點妹妹額頭,指著前麵一群姑娘們道:“姐姐也不想去啊,但是你想想,大家都去,就咱們以不合規矩為由不去,豈不是襯得她們有錯?你想招這麼多人的恨嗎?爹爹有句話說得好,大錯不能同流合汙,小錯偶爾隨波逐流,才能走得更遠。”
傅宣狐疑地看她:“爹爹真的這樣說過?姐姐自己謅的吧?”
傅容瞪她一眼:“不信回家後你問爹爹去。”說完再不理妹妹,快步去追傅寶秦雲玉了。
傅宣瞅瞅轉眼間空下來的園子,不得已跟上。
慶國公府煙波浩渺的景湖邊上,正好輪到徐晉發箭。
搭箭引弓,鳳眼微眯,瞄準中間一盞蓮花燈旁邊的普通河燈。
都說風平浪靜,但即使是這無風的夏日,湖水依然輕輕蕩漾,河燈也因此起伏不定。
“三姐姐你們來這邊,這裡看得清楚。”
徐晉正要鬆手,忽聽身後姑娘們竊竊私語裡,有人喊她。
那麼多姑娘,在家中排行第三的未必隻有她一個,但他本能地覺得是她。半月不見,心自作主張飛向了身後,縱使目光沒變,那羽箭仿佛能察覺到主人的冷落,吃味兒之際微微偏離了方向,投入水中。
羽箭落空,岸邊少年們和掩耳盜鈴藏在花木後的貴女們都發出一聲惋惜。
太子笑著拍拍徐晉肩膀:“老四終於又射偏了一次,我跟你二哥等得好苦。”
早就喝得滿臉漲紅的康王生怕徐晉耍賴一般,搶過許嘉端過來的酒送到徐晉麵前:“快喝快喝,今個兒我跟你拚了!”
徐晉神色淡淡,接過酒碗一仰而儘,交給許嘉後轉過身,看五皇子發箭。餘光裡瞥見那邊親弟弟徐晧朝他擠眉弄眼,徐晉臉上露出一抹無奈的笑。
因為五皇子六皇子射的都比較近,幾乎箭無虛發,沒什麼看頭,所以重新輪到安王太子等人時,圍觀的勳貴子弟跟閨閣少女們才再次提起了心。
一片熱鬨中,沒人留意岸邊有個華服身影退場了,也沒人發現郡主李華容悄然離去。
“醜八怪,你找我做什麼?”花叢深處,少年郎吊兒郎當地靠著樹乾,惡狠狠盯著對麵的姑娘,“我勸你趁早把‘黑白無常’還我,否則我跟你沒完,彆以為有你祖母撐腰我就拿你沒辦法,逼急了我,我把你頭發都拔了!”
李華容嗤笑,“你若真有本事搶回去,現在就不會威脅我了,不過我嫌你的兩條破蛇長得醜,燉湯都惡心,所以讓你一次。隻要今天你替我收拾一個人,並答應以後彆再找我麻煩,我便還你的破爛。”
吳白起哼了哼,扭頭看向湖邊:“說吧,是哪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