混沌海道則混亂不堪,遁法一道又多是依尋道則而動,故非聖人境,不可在混沌海中施展遁法,隻能由自身強渡,穿梭其中。
楊戩得了墨梭,對他此時的作用,完全堪比一件先天至寶。
出得玄都城,將尋天錄打開;這張有些殘破的卷軸自行燃儘,化作一口無色氣息纏繞在楊戩右手拇指的指尖,為楊戩指明方向。
楊戩心中浮現玄都之相貌,回憶玄都自身氣息、道韻,指尖很快傳來輕輕的顫動。
鑽入墨梭中,楊戩輕輕吐了口氣,心中有繁複的念頭不斷冒出來。
對此事而言,最好的結果,是玄都師伯的確不知這門邪法的問題;道門大師兄怎麼可能算計楊戩,做出這等有害於洪荒之事?
可……
若非雲霄偶然察覺這般問題,真的等強敵來襲,他拉著無邊無際的靈族大軍回返洪荒,卻被有心人直接逆反符印,讓靈族的一眾高手陷入無法控製、瘋狂屠戮的境地……
洪荒覆滅怕也隻是旦夕之間,更是親手毀在楊戩手心!
甚至,都不用那些強敵出手,洪荒就毀在了一枚可正可逆的秘法符印……
一想到那般場麵,楊戩道心就會輕輕顫動。
在此事上,他被人算計了,洪荒被人算計了,隻是不知,玄都到底是施算計之人,還是被算計的一員。
楊戩能想到的辦法,便是去當麵詢問。
誠然這並不怎麼高明,但楊戩若是不能去問一句,道心難寧。
“可能是我多想了吧。”
楊戩嘀咕了句,不知不覺已坐在墨梭中停留了許久。
右手拇指輕輕顫動著,墨梭無聲無息的駛入混沌海,下一瞬破開無邊混沌氣息,消失在黑靈國附近。
玄都躲著睡覺的地方相當偏僻,楊戩有墨梭可用,還花費了一日一夜,方才找到了此地所在。
這也算是一處混沌海中頗為奇異之地,一座仙島浸在漫天霞光之中;混沌氣息自行在此地分散做各類元氣,原本混亂的道則在此地也會變得‘安穩’且平順。
楊戩多看了幾眼,發現這處仙島似乎本身就形成了某種陣勢,若所料不錯,應該是之前哪個時代殘留的天地殘骸。
島上有座小小的城郭,城郭附近還有不少村落,大概幾萬混沌靈族在此地生存。其中修為最高的靈族,也不過相當於元神道的大羅巔峰,並不出眾。
玄都便在這裡呆著。
楊戩出了墨梭,朝著島邊的霞雲飛去,很快就找到了在一團雲霧中呼呼大睡的大師伯。
看到玄都,楊戩心中百般猶疑、千種繁雜,漸漸的淡了下去……
這般除了睡覺彆無所求的人物,怎麼可能會去陷害洪荒?怎麼可能算計自己?
但無論如何,楊戩都要去問,也不得不問。
向前走了兩步,分出一縷玄罡,輕輕戳了下玄都身周那軟綿綿的氣泡。就聽啪的一聲,這氣泡竟直接炸開,玄都大法師的鼾聲頓時傳了出來。
“師伯?師伯?”
“嗯?”玄都一陣不滿的抱怨,揮揮手,轉了個身位,繼續呼呼大睡。
楊戩挑挑眉,心中忽的冒出一個名字,開口道:“羨空都殺來了,師伯你還睡?”
玄都猛地睜開雙眼,眼中的迷茫和渾噩轉眼儘退,浮空斜躺,但一雙眼已經在瞪著楊戩。
“他們當真現世了?我睡了多久?”
得聞此言,楊戩緩緩閉上眼,而後輕聲歎了口氣。
大師伯果然瞞了許多事。
“師伯,洪荒無事,幽冥澗還沒有動靜,方才我見師伯睡得太熟,故意嚇師伯的。”
玄都長長的鬆了口氣,而後癱在那笑罵了句:“你這家夥,不好好在玄都城守著,過來打擾我修行作甚!”
但一瞬間,玄都的笑容定格在臉上,麵容變得無比凝重。
楊戩苦笑了聲,注視著玄都。
兩人幾乎異口同聲……
玄都道:“這名字你是從何處聽來的?”
楊戩問的是:“師伯如何知道此名?”
而後又是一陣沉默,楊戩與玄都隔著丈多的距離,就在這漫天霞雲中麵麵相對。
半晌,楊戩開口道:“這名字,是我追殺鯤鵬時誤入一處百座大山,那應該是太極界所留天地殘骸,每座山嶽都無比宏偉,其中葬著無數生靈。我在裡麵搜查了許久,才得知,是名為羨空的至強者出手將原本的大地擠壓,化作了百座大山的模樣。”
玄都大法師打了個哈哈,豎著拇指對楊戩誇讚一句:“這你都能查出來?當真厲害。”
“那,大師伯如何得知此名?”
“這不是剛聽你說的嗎?”
“是嗎,”楊戩低眉順眼,忽的輕歎了聲,並未多問。
他在玄龜帶中取出矮桌、蒲團,對玄都大師伯做了個請的手勢,“師伯,咱們喝喝酒,聊聊天吧。”
玄都大法師頓時有點範懵,笑道:“怎麼看你這樣子,師伯我稍有點心虛?”
翻了個身,玄都伸伸懶腰,也坐在了楊戩對麵的蒲團上。
楊戩後入座,拿了兩壺仙酒,兩隻酒樽,為玄都斟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