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妖怪……妖怪殺人了!”
南贍部洲,一處大城的邊界處,正趕著馬車的車夫倉皇的喊著,拽著馬匹調頭就跑。
前麵,一隻渾身都是短毛的猿猴正站在滿地的屍體中,手中還提著一個穿著甲衣的官兵;猴嘴張開,竟有一雙獠牙散發著凶惡氣息。
那官兵直接被嚇暈了過去,軟倒在這猿猴手中,屎尿橫流。
猴子喘著粗氣,講這官兵直接扔到地上,狠狠的踩了兩腳,然後捂著受傷的胳膊,走到一個打翻的竹籃前,把被踩碎的竹籃旁,那染血的幾個果子拿起來,放在嘴邊輕輕啃著。
遠處,有隆隆的馬蹄聲響起,這猴子也領教了這些沒毛猴的厲害,把剩下的果子抱在懷裡,朝著一旁的林子飛快的竄了過去。
雲上的仙官並未開口,老僧也沒說半句話語,倒是躲在雲中的楊戩陷入了思索。
片刻前,猴子路過一戶農莊,幫一個老人家扛了半路木柴,那老人家見他瘦小,便拿竹籃裝了幾個果子給猴子。
猴子作揖道謝後,歡天喜地的在大路上走著,很快就碰到了這群不知道從哪來的一股官兵。
此時的南洲正是動亂,俗世王朝更迭動蕩,兵與匪本就不分。
這猴子是從相對安穩的東邊走過來的,並不知道自己所處的環境已經發生了變化,就算知道,也不理解為何這些沒毛猴的猴群要自相殘殺。
這些官兵把猴子圍了起來,一個個拿著長槍戳挑著,以此取樂。
猴子本以為這是沒毛猴們在跟它鬨著玩,就跟茶樓聽書時差不多,就笑嗬嗬的跟他們玩了一會兒。
怎料官兵隻是拿他取樂。
汙言穢語,猴子大多是聽得懂的,在花果山的猴子一個個也都成了精,平日裡說點葷話臟話,他不在自己地盤,也就忍了。
拿著長矛不斷戳弄,像是逗弄一直野猴,猴子也忍了,他在山裡戲弄那些小猴的時候也是這樣,誰拳頭大誰就是老大嘛,眼前這些短毛猴子明顯比他‘個頭大’。
但,把猴子的果子從懷裡硬掰出來,咬了一口後還嫌酸扔到地上,用力踩幾腳……
你當猴爺真的是軟柿子?
石猴頓時暴怒,撲上去直接咬死了一個官兵,而後便屠進了大半官兵,隻有小半匆忙逃竄。
這石猴,此時雖被天地桎梏封了天生的法力,沒什麼神通本領,可力大無窮、身手敏捷,更帶著幾分獸性和凶性,真的爆發起來,單單是硬生生咬死活人的場麵,就讓其他凡人嚇的尿了褲子。
猴子啥了這一場,靠著林子躲開了追兵,當晚躲在了一個破敗的山廟裡,啃著自己搶回來的幾個果子,第一次開始思索自己身處的是什麼世界。
這跟山裡不一樣了。
沒毛的猴子們都有用兵器,兵器砍在身上還是很疼的。
似乎,外麵的世界很複雜,跟山裡並不相同。
夜雨淅瀝瀝的敲打著山廟的青瓦,猴子靠在破掉的三清像後麵,就這麼迷迷糊糊的睡了一夜。
上空,藏身起來的楊戩思索少許,身影悄然退開。
楊戩暗中給梅山六友傳信,而後便在百裡之外等著,憑猴子的腳力,若它遊山玩水的走過來,差不多半日就能過百裡的範圍。
楊戩從原本的老道模樣再施變化,化作了一個白麵無須的道士,提著一盞幡旗,上麵寫著‘陰陽算天地,乾坤儘在胸’,又找了個鈴鐺,在一處小鎮上擺了個攤位。
或許是氣度非凡,攤位前很快就聚了三三兩兩的凡人。
有小娘子來打聽自己今後姻緣的,有小媳婦想問該如何幫自己丈夫轉運的,基本上來求卦的,都是女子居多。
楊戩笑嗬嗬的應答著,修道這麼多年,多少也積累了點看人相麵的本事,再說幾句能讓人多想的話,應付的也不算吃力。
他料定猴子喜歡熱鬨,一晚上收拾好心情,肯定會來鎮上玩耍。
果不其然,晌午時,鎮口有些騷亂,幾人喊著‘有猴精啊’,街上的百姓頓時嚇的跑了大半。
昨天發生的慘事,顯然已經傳到了這邊。
猴子有點奇怪的撓撓頭,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,穿著一件寬鬆的長衫,背著手、邁著八字步,在各處走來走去。
“這位兄台,卜一卦?”
街角傳來一聲笑語,猴子眨眨眼,扭頭打量著穿著道袍、變了模樣的楊戩。
猴子眼前一亮,忙喊道:“您是仙人嗎?”
“仙人?”楊戩笑著搖搖頭,擺弄著麵前的卦盤,“我不是,不過我倒認識幾個仙人。”
猴子一聽就來了精神,兩步湊到攤位前,對楊戩做了個到地的長揖,然後起身就有點不知道該說點啥,一陣撓頭。
“兄台,看個相吧。”
“好說好說……看相是做什麼?”
猴子伸著脖子有點納悶的問著。
楊戩輕笑了聲,手指像模像樣的推算了一下,開口道:“若我算的不錯,你不是人,而是個猴,從東邊來,老家還有很多猴,可對?”
猴子雙眼頓時滿是亮光,跳到攤位前的長椅上坐下,口中喊著:“多說點,多說點,你還看出什麼來了?”
楊戩繼續掐指推算,老神在在的演說者:“六道非偏頗,不如輪回間。你不單是個猴,還是個天生地養,從石頭裡蹦出來的猴。”
“對對!”猴子連連點頭,回過神來又瞪著楊戩,“你這道士莫要誆俺!怎的隻是看一眼就知道俺這麼多事?還說自己不是仙人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