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、那是我曾丟失的記憶麼?”楚潯喃喃自語。
“誒,這個你好像和我說過哦,”青年雙手一拂,自虛空中取出了一枚玉佩,乖巧地遞給楚潯,道,“七百年前,你說若是你提起了‘記憶’二字,我便把它給你。”
楚潯結果玉佩,在掌心細細摩挲了一陣,忽而將腰間的玉佩解下,仔細對比起來。
果然,這一塊玉玦,與蕭清毓所刻的,一模一樣。
楚潯緩緩合攏掌心,虔誠地將其握在手裡。
隨著他靈力的注入,一段龐雜的記憶緩緩在他識海之內加載。
天界,萬卷閣。
初春乍暖還寒的時候,霜雪還不曾消融,萬卷閣周遭的樹林亦被皚皚白雪所覆。
萬卷閣乃是天下智慧的集中之處,而他身為貪狼星君,正是司掌這萬千智慧。
若是往日裡,他必是要直奔閣內而去,履行他的職責,今日卻是忽有所感,繞過了閣樓,轉向了那片樹林。
在積雪之下,有一株被大雪壓彎腰了的小桃樹。
他本非悲天憫人的性子,隻是今日或許是緣法到了,他出手幫了那桃樹一把。沒想到卻陰差陽錯,誤了當值的時辰,本也不是什麼大事,結果偏偏丟了一件重要卷宗,天帝一怒之下,將他打下凡塵受罰,除非從人間重新修煉成仙,從能恢複仙格。
人間,桃花塢。
他受奸人暗算,身受重傷,險些就要殞命,瀕死之時,一名年輕的青衣修士自桃樹之後走出,喂他吃了一顆仙桃以後,不眠不休地照顧了他數月,終於將他的傷治好。
二人一見如故。
山中春色實在撩人,他並應青年之邀,在穀中小住下來。
便是自那時起,情愫漸生。
直至一日一盞桃花酒,徹底消弭了二人間的距離。
洞府,二人的婚房。
他與青年均是神色如常,沒有一人顯露出絲毫彆離的痛楚。
仿佛靜候在二人麵前的,非是生離死彆,隻不過是再平常不過的一個夜晚。
他冷靜地強迫青年留下了一絲元神,又冷靜地分出自己一道元神封於玉璧之內,而後才放青年離開。
“今生我不能不選天下蒼生,但若有來世,我必陪你。”青年說完這一句後便不再回頭,大踏步地出了房門。
一牆之隔的兩人俱是淚如雨下,卻又都默契地不曾說破。
從此山高水長,天人永隔。
而他隻是靜默地坐在書案之前,一封又一封地寫下,那始終未曾寄出的相思之語。
“你想起來了麼?”耳邊忽而響起青年認真的聲音,楚潯回過神來,神色專注地望向了懷中之人,而後悶悶地點了點頭。
“天樞……”青年在他胸前蹭了蹭,貪戀著他身上淡淡的霜雪氣息,道,“你回來就好,回來就好。”
楚潯嘴唇微抿,並不言語。
此人雖是蕭清毓,卻也不是蕭清毓,他實在無法將對自家徒弟的情感,轉移至他的身上。
這隻是毓兒的一縷元神,並非那朵他一手養大的小桃花。
“……怎麼了嗎?你又不理我,”見楚潯無甚反應,青年立即可憐兮兮道,“天樞,你不要再離開我了好不好。”
楚潯凝視著他光潔的額頭,心中忽而生出了一個想法,自丹田空間內將那枚種子取出以後,遞到他的手邊道:“此物你可還記得?”
青年結果種子,麵上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,道:“好像很熟——”
話未說完,一陣強大的吸力便自種子內迸發而出,將他徹底吸了進去。
楚潯懷裡一空,而這枚種子,便靜靜地落在了他的掌心。
“……我很抱歉,”楚潯將種子重新蘊養於丹田之內,低聲道,“但我若不這麼做,他便回不來,而你,也回不來。”
身份和記憶的找回,使楚潯成了此間秘境的主人,他不過心念一動,便回到了先前的石室之內。
“如此,也難怪之前進入此地便覺親切了。”
這裡,根本就是他與蕭清毓前世曾經的洞府!
楚潯指尖按在了腰間的玉佩之上,神色柔和而虔誠。
“毓兒莫怕,為師,必帶你回來。”
“等你回來,我們便結契好麼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