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還有歐陽先生,他回保定上任去了,他來這裡,耽擱了太久,所以,得趕緊回去,來不及和少爺告彆,臨行的時候,他哭了呢,說是不能侍奉少爺……”
方繼藩感慨:“歐陽誌還是很中厚的,像我,是個實在人。”
…………
過了七八日,這些天,天氣變得有些冷了,方繼藩穿上了朱厚照織的毛衣,保育院裡,一群少年們嬉鬨,他們依舊還有讀書,隻不過……現在一個月,也隻來六天,其他時候,或在營中,或在西山縣。
孩子們的生活,是充實的,他們打小,幾乎是朱秀榮養大,從前的時候,是他們哭著尋朱秀榮訴苦或是索要零食,現在……卻是一群人嘰嘰喳喳的,帶著各自的禮物來探望。
朱秀榮見了他們,心裡便高興的不得了,比見了方繼藩還高興。
方繼藩口裡嗬著白氣,見著這些少年人,就很討厭,想當初,自己也曾少年過,卻不似他們這般,沒心沒肺,不是東西。
此時,宮裡來了人,請方繼藩去。
方繼藩哪裡敢怠慢,匆匆的到了奉天殿中。
弘治皇帝手裡捏著的,正是方繼藩所上奏的章程,他除了蕭敬,其他人統統屏退了,眼睛依舊落在這章程上頭,良久,道:“這個章程,問明了劉卿家吧。”
“問明了。”方繼藩道:“劉公對此,讚賞有加。”
“這樣就好。”弘治皇帝歎了口氣:“這是新製,是好,是壞,朕也拿不準,朕密令歐陽卿家,放手去乾吧,至於朝中,在事情沒辦成之前,就沒必要大張旗鼓的張揚了,風口浪尖上,還是少惹爭議為妙。”
方繼藩笑吟吟的道:“陛下聖明啊。”
弘治皇帝似笑非笑,耳朵都聽出繭子來了,他已是習以為常。
弘治皇帝隨即又道:“太子還在造他的船?”
方繼藩點頭:“陛下,太子殿下,又拿了五十萬兩銀子去。”
弘治皇帝:“……”
他突然覺得自己嘴賤,不該挑起這個話題。於是便有幾分惱羞成怒:“他是太子,又不是船匠,這造船之事,難道就非他不可嗎?朕看哪,也不儘然,說到底,他就是不安分,將來……祖宗社稷,怎麼能安心交在他的手上呢。”
方繼藩笑嗬嗬的不吭聲。
弘治皇帝便道:“也罷,朕懶得提他,這新製,與新政息息相關,可要讓歐陽卿家,萬萬仔細,不要出什麼差錯才好,前些日子,市泊司那兒,又上來奏疏,說是佛朗機人,不肯離去,非要來朝見朕,朕不想見他們……”
弘治皇帝或許真的是老了,絮絮叨叨的,說了許多話。
方繼藩隻有乖乖聽的份。
弘治皇帝說到此處,突然透出了濃濃的悲哀:“朕老了……身子倒還康健,可這些日子,卻越發覺得精力不濟,有時,竟是覺得不能視物……可是太子呢……”
他搖搖頭。
一聽到不能視物,方繼藩樂了:“陛下,兒臣給陛下配一副好眼鏡,自然也就清晰了……”
弘治皇帝卻是苦笑:“你以為朕不知配眼鏡嗎?朕試過了,沒有效果。”
怎麼可能。
方繼藩覺得弘治皇帝在逗自己,這是咂自己的招牌啊,自己的眼鏡作坊,最近利潤可是不低。
方繼藩不由道:“陛下不要說笑,這怎麼可能,要不,兒臣看看?陛下現在還身強體壯著呢,怎麼可能就老了呢,兒臣看來,這定有緣故。”
弘治皇帝遲疑了一下,點點頭:“那你來看看。”
方繼藩便大著膽子,上了金鑾殿,到了弘治皇帝身前,打量著弘治皇帝的眼睛,突然臉色凝重,對蕭敬道:“取放大鏡來。”
蕭敬最討厭的就是方繼藩使喚自己,卻是無可奈何,乖乖去取了放大鏡。
捏著放大鏡,方繼藩細細的觀察著弘治皇帝的眼睛,這眼睛,很是渾濁,猛地……方繼藩身軀一震……他找到了原因了。
白……白內障……
這顯然,隻是中期的症狀,不過……顯然對於弘治皇帝而言,已經頗為嚴重了。
……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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