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眨了眨眼。
一下子……世界在他的眼裡,開始明亮了許多。
雖不及尋常人的視力,卻比之患病時,不知強了多少倍。
朱厚照朝他笑:“看得清楚嗎?看看我是誰。”
老頭兒搖頭:“不知你是誰。”
朱厚照的臉色,又拉了下來。
老頭兒解釋道:“敢問高姓大名。”
朱厚照沒好氣的道:“朱壽,朱大壽的朱,朱大壽的壽。”
老頭兒沉默了。
良久,突然……淚水自他的眼裡滾落下來,他發出了哀嚎:“看見了,看見了,恩公哪,恩公哪,小老兒,看見了。”
呼……
一下子,蠶室裡歡聲雷動。
朱厚照也壓抑著內心的激動。
方繼藩忙是將紗布重新給他蒙上,一麵道:“這眼睛,還需修養幾日,好好蒙著吧,過幾日摘下來,記得按時給他上眼藥。”
手術成功。
隻是具體的效果,還需過幾日再說。
朱厚照也激動的不得了,興衝衝的出了蠶室:“去找父皇去,咱們趕緊給他紮了針。”
方繼藩搖搖頭:“成功的案例太少,還需積累經驗,繼續觀察,有了足夠多的範本和案例,積累起來,才可對這手術進行改進,殿下,陛下的眼睛,可不能隨便動啊,殿下倒沒什麼,臣是要承擔責任的。”
說著,方繼藩取出了一個簿子,打開,裡頭是密密麻麻的人名:“明日,還有三例手術,現在排期的病人,已有七十多個,足夠了,這些日子,隻怕要辛苦殿下了。”
朱厚照背著手,歎了口氣:“還是做皇上好。”
接下來,要做的事,多了。
懂得了解決白內障是一回事,手術成功也是一回事,距離當真給陛下動針,卻不是貿然可以進行的。
接下來,便開始一次次的手術。
有的白內障患者是在中期,有的則已十分嚴重,朱厚照一例例做著,成功率頗高,不過……哪怕是如此,每一個手術完畢的病人,卻還需進行觀察,確定他們手術之後的恢複情況,蘇月領著人,做的記錄,足足可以積攢一箱書。
觀察完畢,還需進行研討,每一例手術,成敗得失是什麼,幾次手術之後,大家發現,那金針還可以進行改進,因而,連匠人也開始拉進來討論。
方繼藩怕啊,正因為這份對自己生命的珍愛,才讓他孜孜不倦的組織人進行研究。
到了第四日,一例手術失敗了,是個老婦人,還在,家人沒有鬨,默默的接受了這一切。
畢竟,這婦人本身就是失明的,現在……不過是徹底斷絕了她治愈的希望而已。
隻是……當這婦人被接走的時候,他們此前,聽說手術可以治愈,滿懷著希望,現在,卻如霜打的茄子,從希望到絕望,婦人的兩個兒子,努力的壓抑著內心的痛苦,他們雇了車,將母親抱上車廂的時候,附近的醫學生,沒有一個人,敢去直視他們的眼睛。
失敗的情緒,足足的彌漫了好幾日。
才終於讓許多人走出了陰霾。
醫學生們借著這一例例的手術,幾乎每一個人,都做滿了筆跡。
世上再沒有醫學這般更神奇的東西了,它可以使失明者重獲光明,讓將死之人,從死亡線上拉回來,新的醫學知識,新的理論,新的案例,這足以讓每一個立誌於此的人,冒出無數的想法。
朱厚照更加得心應手。
此後的病例,他開始進行講學,一麵下針,一麵要和這些學生們講清楚,怎麼樣點睛,如何確定金針插入虹膜的力度,射腹時,又需如何,這些小技巧,人人都屏息聽著。
接著,開始有醫學生來試手了。
朱厚照在旁,親自指導,幾乎是手把手的教學,包教包會。
這個過程……是極漫長,以至於方繼藩整個人,都憔悴了不少。
已過去了一個半月。
就在醫學院裡,還在為此事不斷的討論和研究時。
弘治皇帝已越發覺得自己的眼睛不中用了。
禦醫們又召了來,一群禦醫圍著弘治皇帝的眼睛,觀察了很久,太醫院醫正本想說,恭喜陛下,賀喜陛下,陛下所生重瞳,乃大吉之兆。
可惜他不敢說,陛下都說了,眼睛越來越模糊,幾乎不可見物,哪怕是帶了眼鏡,也是無濟於事。
醫正劉芳定了定神,這些日子,他也翻閱了不少的醫書,道:“陛下所患的乃是眼疾,以臣之見,眼通肝,所謂清肝可明目,以臣愚見,這是陛下肝火太盛之故。”
弘治皇帝頷首點頭:“這個道理,他也聽說過。”
“臣不妨,開一些清肝明目之方,不知陛下以為如何。”
弘治皇帝道:“卿開藥方便是了。”
劉芳心裡鬆了口氣,他就怕陛下對自己的診斷不滿意。
好在這清肝明目的方子,要多少有多少,他倒背如流的,就有數十個方子。
…………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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