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天子口中,居然說出了胡言二字,這就是極嚴重的指責了。
李朝文拜倒:“貧道不敢胡言,此乃天機。”
“大膽。”弘治皇帝臉色鐵青,朝著李朝文怒道:“你太放肆了。”
李朝文心裡慌得厲害。
這可是天子啊。
可他還是深吸了一口氣,硬著頭皮道:“陛下,貧道不敢虛言。”
弘治皇帝臉拉的更長,眼睛直直的瞪著他,一字一字的質問道:“不敢虛言?這是誰教你這樣說的?”
“冥冥之中自有天定。”李朝文道:“陛下可聽說過,聖人出,黃河清的古語嘛?”
弘治皇帝臉色鐵青,厲聲道:“夠了,給朕出去。”
李朝文碰到了釘子,居然臨危不懼:“陛下不信貧道所言,貧道無話可說,隻是……陛下確實就是流言中所說的那個聖人,貧道萬死之罪,也要鬥膽說出來。”
一旁的院士和翰林們,個個詫異的看著弘治皇帝。
陛下就是聖人……
他們心裡嘀咕起來。
要嘛,就是這個道人攀龍附鳳,因而,說出這番諂諛之言。
要嘛……
有人往更深處去想,或許,這根本就是陛下有意為之,授意他說出這樣的話。
陛下……想做聖人啦?
因而,許多人雖是沉默不言,卻都是一副意味深長的樣子。
弘治皇帝心裡更是怒起。
以史為鑒,弘治皇帝怎麼容得下一個道人如此胡言亂語。
本來這李朝文,自己對他印象還不壞,當初求雨,也算是立了功勞。
可誰知,他為了巴結朕,卻要置朕於尷尬的境地,這是當朕是昏君嘛?
真是可惡,一時他覺得眼前的李朝文真令人厭惡。
“來人,將他帶下去!”弘治皇帝冷冷的道:“以後在敢有此言,朕決不輕饒!”
…………
李朝文狼狽不堪的被趕了出去。
可是在宮裡,弘治皇帝的餘怒未消。
他屏退了院士和翰林。
他依舊鐵青著臉,朝著身旁的孝敬開口說道:“蕭伴伴,這道人妖言惑眾,甚是可惡,朕真不想饒了他。”
蕭敬點頭,順著弘治皇帝的心意道:“陛下息怒,這不過是道人妄語,不必放在心上。”
弘治皇帝冷哼一句,朝著蕭敬冷然道。
“你哪裡懂這些,曆朝曆代,多少好大喜功的天子,就因為這些高帽子,反而成了天下人和後世的笑柄,這是前車之鑒,朕豈會重蹈。”
說著,他突然想起什麼:“這李朝文,乃是繼藩的師弟?”
“是師侄。”
弘治皇帝一臉詫異,而後,臉又拉起來:“難怪看他說話的口吻,竟和繼藩酷似。”
蕭敬:“……”
…………
消息……還是不脛而走。
本來,這些流言蜚語,愈演愈烈,鬨得不可開交。
可一下子,李真人的話,卻又引起了波瀾。
陛下就是那個聖人?
好事者們,津津樂道。
一時之間,居然鬨得不可開交。
百姓們其實並不傻。
聖人這等事,可若是第一次鬨出來,倒也罷了。
可哪裡想到,這等天子成聖的事,在曆史上實在出現了太多事,每一次都是煞有介事。因而……大家第一個反應,噢,皇帝要做聖人啦。
問題的關鍵,就在這句話上頭。
這京裡人的反應不是原來聖人就是皇帝,而是皇帝要做聖人。
前者是被動的,是天意,後者是主動,是陛下有意為之。
一時之間,李朝文頓時也引來了許多人的嬉笑。
這李真人,顯然是在溜須拍馬,陛下將他趕了出去。
可有人細細想來,卻不禁想,或許,陛下將他趕出去,不過是做戲呢,此事,十之八九,就是陛下授意的啊。
以至於,輿情愈演愈烈,竟有蔓延之勢。
不久之後,某些地方官吏見狀,居然上奏,聲稱發現了祥瑞,有一頭鹿,居然發出了人語,口稱,聖天子出。帆帆帆帆,鳴叫了一夜方止。
弘治皇帝看了奏疏,鼻子都氣歪了,朝著一眾大臣怒道:“此知府該死,來人……罷黜他的官職。”
劉健等人乖乖站在一旁,卻有點狐疑的看著弘治皇帝。
這陛下到底在演哪一出啊。
弘治皇帝道:“劉卿家,立即要擬旨,罷黜他!”
劉健這才回過神,咳嗽:“陛下,若隻因為如此上奏,便將其罷黜,是否有所不妥。”
弘治皇帝冷笑:“嗬……他這是故意想要投其所好,卻是要置君上於不義,上有所好,下有所效,若是朕不罷黜他,這樣的事,隻會屢禁不絕。”
劉健則是意味深長的看著弘治皇帝,他實在憋不住了,他一向是了解陛下的,與其打啞謎,不如開誠布公一些:“陛下,老臣鬥膽想問,李朝文,到底是受何人指使?”
說著,劉健眨眨眼,看著弘治皇帝。,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