弘治皇帝聞言,點頭:“不錯,此言甚得朕心,繼藩啊,你哪裡像有腦疾的人,朕看你是聰明伶俐得很。”
呃,這個話題更要命……
方繼藩立即辯解:“陛下,兒臣現在隻是沒有發作。”
弘治皇帝不以為意,轉而道:“既如此,朕意已決。”
弘治皇帝深深的看了方繼藩一眼,臉色又變得慎重,道:“此事暫時不可外傳,明白了嗎?”
方繼藩就正色道:“陛下,兒臣不是這樣的人。”
他很清楚,弘治皇帝是要做好準備了,這是頭等大事,事先定當是秘而不宣,隻有時機成熟,方可水到渠成。
隻是此時……
方繼藩卻是升起了一個念頭……太子……真要做皇帝啦,這家夥,橫看豎看,也不像皇帝。
壓抑著內心的激動,方繼藩竟覺得自己有點兒混沌,也不知是喜是憂。
該聊的聊完了,弘治皇帝自是放他出宮。
於是方繼藩匆匆出宮,急急忙忙的先去尋了朱厚照。
卻見朱厚照美滋滋的在鎮國府裡,哐當當的取了數十枚印來,尋了自己想要的那顆,給一份褒獎的公文裡刻章。
這第一個嘉獎,自然是朱厚照自己。
敘功而言,方繼藩是第一。
可鎮國府的恩賞,卻非朱厚照第一不可,誰讓這是本宮自己擬的賞,蓋的印呢?
方繼藩小心翼翼的走到案牘邊,不忍打攪專心致誌的朱厚照。
等了又等,突然……方繼藩發出了咳嗽,他感慨道:“殿下啊殿下,您這印,真的越發的精細了,看看這紋理,看看這雕工,嘖嘖……從古而今,沒有一個太子能及得上殿下的。”
朱厚照本是不喜彆人打擾自己的,可聽到是方繼藩的聲音,麵色柔和:“噢,小事而已,過幾日讓你見見本宮雕的皇帝之寶,這可比宮裡的還真。”
但凡遇到這個時候,方繼藩往往會露出心虛的模樣。
可今天很奇怪,方繼藩依舊露出笑容,笑容很欣慰:“太子殿下博學多才,載歌載舞……不,理應是出類拔萃,實在令臣佩服的五體投地啊。”
朱厚照就眯起了眼睛,覺得氣氛有些怪異,忍不住問:“父皇讓你去,說了什麼?”
方繼藩搖頭:“也沒說什麼,不過是說了一下殿下而已。”
朱厚照這輩子天不怕地不怕,就怕弘治皇帝,此時聽到方繼藩的回答,一點把玩印章的心情也沒有了,不免緊張起來:“怎麼,我近來隻有功,哪裡有過。”
方繼藩苦口婆心的安慰朱厚照:“臣也是這樣的說啊。所以請殿下放心,臣在陛下麵前,除了誇獎太子殿下之外,對其他的話都不感興趣。”
朱厚照就樂了:“本宮信得過你,老方啊,我今日眼皮兒老是跳,感覺有大事要發生。”
方繼藩樂嗬嗬的道:“殿下福如東海,每日都有喜事,眼皮兒跳,是理所當然的。殿下餓不餓,請你吃好的。”
朱厚照頓時精神一振,來了興趣:“你可記著,你還欠本宮三十頓……”
方繼藩拍拍胸脯,正色道:“莫說三十頓,便是兩百、兩千頓,那也包在臣的身上,殿下理應知道,臣這個人,這輩子最重的就是情義,錢財是身外之物,我瞧不上的,再者說了,殿下和臣是什麼關係?莫說是幾頓飯,便是為殿下兩肋插刀,那也絕無二話,所謂士為知己者死,女為悅己者容,殿下對我方繼藩沒的說,縱萬死,也及不上你我君臣之情。”
朱厚照忍不住麵帶羞愧之狀,竟是開始欲言又止起來。
“殿下您想說點啥?”
朱厚照捂著自己的額頭道:“哎,慚愧,慚愧,本宮真的無顏對你,方才敘功,明明將你的功勞列了第一,我卻隻顧著自己,搶著給自己重賞了,現在聽了你的話,本宮覺得自己私心太重,不配做你的兄弟。”
方繼藩在此刻,想眼裡噙著一點淚,偏又這淚擠不出,於是用雄渾的男中音,肅容道:“殿下啊,這隻是些許小事,兄弟之間不分彼此,殿下先賞自己,臣心裡還高興哩,自家的兄弟,先得了賞,這不是值得慶幸的事嗎?殿下高興,臣便打心眼裡歡喜。”
朱厚照仿佛自己的眼裡進了沙子,嗯,有點淚意。
不得不說。
老方雖然一身臭毛病,可是能結識他,朱厚照自覺得此生無憾了。至少每到關鍵時刻,老方都會站在自己一邊,雖然老方總是偷奸耍滑,又或者渾水摸魚,可……
朱厚照本就沒有什麼朋友兄弟,老方這兄弟二字,還是當得起的。
朱厚照是個重感情,講義氣的人,此刻……他深吸一口氣道:“你放心,老方,本宮有肉吃,你就有肉吃,等將來本宮能做主了,你就準備好吧,跟著本宮吃香喝辣。”
方繼藩麵上通紅,頓覺得自己的人生迎來了高光時刻,卻是努力憋著臉,語氣沉重的道:“殿下,使不得,使不得啊。”
他慌忙擺手:“殿下若是對臣過於親密,難免會有人心裡生嫉,少不得要彈劾臣,說臣斂財,說臣欺人,說臣一肚子壞水,更有甚者,說不準,還有人說臣欺君罔上呢。臣寧願將來隻做一個富家翁,也不敢蒙殿下厚愛。”
朱厚照怒了,叉手,咬牙切齒的道:“誰敢說本宮兄弟是非,本宮先杖斃了他,我朱厚照,偏不信這個邪。”,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