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……”方繼藩笑了笑:“這便要看寧王殿下的決心了。”
“決心?”朱厚照若有所思,隨即又搖頭:“先不管這些,本宮要去抄道經了。”
這就真的很突然了,朱厚照不是隻喜歡兵事的嗎?
方繼藩奇怪地道:“殿下竟有這樣的雅興。”
說起道經,方繼藩倒是饒有興趣的,本質上,他對道經也有興趣,上一世,自己的家鄉在閣皂山附近,閣皂山乃道教名山之一,受這影響,卻也讀過一些道經,呃……讀道經的目的自是為了提升逼格,而提升逼格的目的則是找一個女朋友,美滋滋。
當然,最後的結果是,書是讀了,女朋友不出意料的沒有找到。
事實上,那時候他還太年輕,哪裡知道妹子們眼裡的逼格是香奈兒、阿瑪尼,自然不會是道德經,更不會是高爾基和大仲馬。
朱厚照卻是一臉懊惱的樣子道:“過些日子,便是皇祖母的誕日了,父皇命本宮抄錄幾本道經送去,否則……”
說到這裡,朱厚照的眼裡透著一股子悲涼,哀怨地道:“否則就揍我。”
“噢。那麼……殿下好好努力。”
方繼藩笑起來,幸災樂禍的樣子。
“要不……”一看方繼藩這樣子,朱厚照便惱了,不夠朋友哪,扯住方繼藩便道:“要不,你幫本宮抄寫,不是說兄弟之間,有難同當的嗎?”
方繼藩立即道:“臣和殿下的字跡全然不同,抄了一眼便能看出來,這是找死吧。”
朱厚照卻是搖頭道:“放心,皇祖母眼睛花,哪裡看得清,這隻是聊表心意罷了,來來來,本宮平日可沒少虧待你吧。”
方繼藩顯得無奈。
太子殿下,還真是……
他隻好冷冷地看著朱厚照:“抄也不是不可以,臣儘力模仿殿下的筆跡,不過……卻有一條,殿下以後不可欺負公主殿下了。”
“好好好……”朱厚照最怕的便是舞文弄墨,自然滿口答應,拉扯著方繼藩就開始乾活了。
筆墨紙硯是現成的,除此之外,特意取了一部《道德經》,還有一部經注。
道德經倒是可以理解,至於經注,簡潔一些而言,就是對道德經的注解,畢竟有些地方生澀難懂,如何理解道德經,總需要權威人士來譯釋才是。
方繼藩隻看了一眼朱厚照送來的那部經注,不禁笑了:“殿下連抄書都不會?”
“什……什麼?”朱厚照一臉無辜的模樣。
方繼藩懵逼了,算了,跟朱厚照再深究,就是對牛彈琴。
朱厚照送來的這本經注,竟是北宋宋徽宗的《禦製道德真經》,宋徽宗書畫雙絕,自是令人佩服,可他這一部對道德經的注解,在道家之中,采用的卻是不多,此書之所以能成書,其實都是拜了宋徽宗這皇帝之名而已,何況他崇信術士,喜好煉丹之術,因而,對道德經的理解,多是丹術之流。
何況宋徽宗乃亡國之君,太皇太後的大壽啊,你送這麼個東西去……晦氣啊……
方繼藩看了,忍不住搖頭,這若是將手抄的《禦製道德真經》送上去,太皇太後但凡識一點貨,多半都想打死朱厚照的,這家夥能活著,真是奇跡啊。
方繼藩對朱厚照是真的有那麼點兄弟情的,在大事上,自然不會看著朱厚照作死,方繼藩便道:“還有其他版的經注嗎?我大明太祖高皇帝的《禦製道德真經》有沒有?”
“呀……”朱厚照呆了一下,不接地道:“太祖也批注過道德經……”
方繼藩無言,他不忍心告訴朱厚照,宋徽宗版的《禦製道德真經》,確實是宋徽宗皇帝親自所注,誰讓人家多才多藝呢?可是國朝的太祖高皇帝嘛,這個……隻是具名而已。
方繼藩歎了口氣,道:“那麼葛玄《老子節解》可有嗎?”
“葛玄是誰?”
方繼藩徹底服了。
他隻好將宋徽宗版的《禦製道德真經》推到一邊,現在時間倉促,等朱厚照這個家夥將經注尋來,黃花菜都涼了。
他便沉思起來,自秦漢至國朝以來,關於道德經的經注版本有上百之多,除了各朝皇帝的《禦製道德真經》之外,各色版本俱都有其獨到的見解。而自己有記憶的,似乎也隻有危大有的《道德真經集義》,危大有就是明人,生於文皇帝時期,他的《道德真經集義》想來已經傳世了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