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繼藩對這吳江的印象是此人在曆史上,曾和倭寇有所勾結,不過,這還是他調任到了浙江提刑使司的事。
不過,所謂的勾結倭寇,也不準確。
說穿了,所謂的倭寇,不過是一群東南的世家大族們,為了牟取海洋貿易的巨大利潤,而官商勾結罷了。
現在這吳江竟是在青州府的任上。
那麼……
雖然幾乎每一個人,都認為吳江是個好官,可方繼藩卻不屑於顧。
他輕輕合上奏疏,抿了抿唇,便開口說道:“陛下,一個人官聲如此好,可為何,卻還在任地方官呢?”
“什麼”弘治皇帝睜大眼眸,詫異的看了方繼藩一眼。
方繼藩知道弘治皇帝的困惑,因此他認真的解釋起來。
“臣以為這個吳江大有問題,而且知道他有問題的人,不是一個兩個,可是上至吏部,下至地方的布政使司,幾乎每一個人,都認為吳江是個廉吏,是個能吏。按理來說,這樣有大才乾的人,且已任官多年,在地方上,資曆充足,那麼,為何沒有人提拔他?”
弘治皇帝聽言不禁覺得似乎有那麼幾分道理,卻沒立即肯定方繼藩的說法,而是皺著眉頭:“你繼續說下去。”
方繼藩自然知道這麼一條理由,無法說服弘治皇帝,因此他鄭重的說道。
“唯一的可能就是,有許多人得到了吳江的好處,又或者是官官相護,總之,沒有人願意說吳江的壞話,甚至是吏部都是如此。可雖說每一個人提起此人,是因為利益的關係,又或者是其他的原因,可誰都清楚,和這個人關係太深,一旦這個人東窗事發,到時,可是要擔負責任的。”
方繼藩暗暗觀察了下弘治皇帝的臉色,見其麵容裡並沒有什麼怒意,他才又繼續說下去。
“因此,他在一直都在地方,從這個縣調到這個縣,從這個府,調任至這個府……否則,以此人的資曆和官聲,早就入朝了,這個吳江,請陛下徹查,將他的底細,摸個底朝天,臣深信,到時陛下一定有意外的收獲。”
“……”弘治皇帝沉默了,麵容裡滿是愕然之色。
他無法想象,一個從上到下,都在誇獎的人,居然是個巨奸,這一點,是弘治皇帝無法接受的。
弘治皇帝看了一眼朱厚照,又看看方繼藩,才淡淡開口道:“朕已命廠衛徹查了,但願,結果不是你們所說的這樣。”
他隨即看了一眼朱厚照,隻憑一份奏疏,你就可以知道奏疏背後的隱情?
這似乎不大可能吧。
弘治皇帝眉宇挑了挑,下一刻卻不露聲色。
“嗯,方才說到哪兒了,對,鎮國府,鎮國府,營建起來吧,太子既然想做點事,那就做點事,不過……”弘治皇帝目中帶著深意:“鎮國府建了起來,太子就必須按時去那兒點卯當值,否則,朕立即裁撤。”
還以為陛下是希望太子能真正獨當一麵呢,原來竟還有用一個鎮國府來困住太子的心思,若是太子和尋常的官員一般,也需每日按時當值點卯,他就算想跑,還能跑到哪兒去?
朱厚照道:“兒臣遵旨。”
自宮裡出來,朱厚照籲了口氣,看了方繼藩一眼,興奮的開口說道:“你也看出那個吳江有問題。”
方繼藩重重點頭。
“有很大的問題,想不到太子殿下也看出來了?”
朱厚照樂嗬嗬的笑著,麵容裡洋溢著得意之色:“本宮是什麼人,哼哼。”
方繼藩想了想,並沒有繼續吳江這個話題,而是笑著道:“對了,太子殿下,臣這幾日,隻怕去不得西山。”
“為啥?”
方繼藩隱隱已經可以看到,一條魚兒開始上鉤了。
看著一臉興奮而又激動的朱厚照,方繼藩道:“臣在研究做一樣好吃的。”
“牛肉?”
方繼藩搖搖頭。
“和殺豚菜一般?”朱厚照追問道。
方繼藩又搖頭。
想到方繼藩又要做好吃的,朱厚照喜滋滋的。
“那得讓本宮去瞧瞧啊,去你的府上,這敢情好,說定了啊,本宮明日清早就來,這第一口,得讓本宮吃,不然本宮這就去和父皇說,是你綁了本宮去靈丘的。”
威脅我!
我方繼藩會怕你的威脅?哼!好吧,你贏了!
方繼藩不是個特彆有原則的人,或者說,他的底線還是有那麼點兒彈性的,隻要不觸及到自己根本的底線,很多時候,尤其是在朱厚照麵前,方繼藩也隻是聳聳肩。
次日一早,方繼藩便開始做美食了。
方家的廚房裡,許多廚子和幫廚都被趕了出去。
王守仁無語的看著自己恩師,他們也都回了京,不過翰林院裡,讓他們休息兩日,再去當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