於是乎,甲板上的人開始丟下一個個纜繩,能拉多少人上船便拉多少,船開始轉舵,一群如落湯雞一般的人氣喘籲籲,驚魂未定的樣子,貧窮所爆發出來的勇氣,居然在此刻,對付這巨魚,也是全然無用。
悲憤且貧窮的人們,竭力的救助著夥伴,一麵開始想儘辦法,使大船遠離巨魚,那巨魚在耀武揚威之後,仿佛嘲弄著威風凜凜鎮國公號,依舊噴吐著泉水,如小山一般的巨型魚體,依舊悠哉悠哉。
“……”
胡開山眼裡流出淚來。
水寨自開張,撈魚無數,沒碰過這麼硬的點子,也沒吃過這麼大的虧啊。
大船開始徐徐的遠離巨魚,而胡開山狼狽的拍打著唐寅的背,唐寅拚命咳嗽,咳出海水來,接著粗重的呼吸。
“我們……”看著那湧泉的方向,胡開山怒吼:“我們會回來的!”
殘破的威風凜凜鎮國公號,這一次一無所獲,悄然的回港。
這一次,暴露出了巨大的問題。
水兵們勇敢有餘,可臨事時,鎮定不足,各個崗位,無法做到有效配合。
除此之外,船上大威力的捕魚利器不足,若是遇到了那等巨魚,根本無法對其造成致命的傷害。
還有船身,抗浪的水平不足。
總而言之,處處都是漏洞,幸好,這是碰到了巨魚,巨魚沒有乘勝追擊,否則,威風凜凜鎮國公號,便死無葬身之地了。
胡開山咬牙切齒,聽著死傷七人的稟報,齜牙咧嘴。
“我胡開山和那巨魚不共戴天!”
他是個說到做到的人。
唐寅卻顯得冷靜。
現實很清楚,這些暴露出來的問題,都需彌補,所以一方麵,需要對船隻進行修葺,而且,某些地方,需要進行加固,這船體是無法改造了,可下一艘船製造時,卻需針對這個弱點進行完善。
還有就是人員,臨戰經驗太差了。
嗷嗷叫有個屁用,單憑著貧窮,還是無法戰勝對手的。
武器……對了,武器,這巨弩顯然是不成。
他一麵開始招募巧匠,想辦法打造新的武器,一麵,給恩師修書。
恩師總會有辦法的,嗯……一定會有的。
………………
蓬萊水寨。
一封旨意已傳來。
命令戚景通立即帶水兵出擊,直搗毀倭寇巢穴。
戚景通得了旨意,沉默了。
他才三十歲,正是風華正茂的時候。
年紀輕輕,便屢建奇功,竟還得到了兵部的賞識。
這在無數丘八們眼裡,是令人垂涎的待遇。
現在朝廷將這支精銳的備倭衛交給了戚景通手裡,除此之外,還抽調了數千精兵,六艘大明僅有的寶船。
也就是說,戚景通現在手裡掌握的,乃是大明唯一一支水師力量。
噢,對了,寧波水寨那裡,還有一個叫鎮國府備倭衛的,那兒……可以忽略不計。
可接到了命令之後,戚景通神色卻是冷峻起來。
副將們圍繞在他身邊,等待他出港圍剿的命令。
戚景通歎了口氣。
“戚指揮……”
“嗯?”戚景通抬眸。
“這是大好事啊,現在知道了倭寇的巢穴,正是畢功一役之時,弟兄們日夜操練,憋得太久了。”
戚景通歎了口氣:“此時,本不該是出擊的時候。”
“這……莫非指揮認為,這其中有詐?”
“有可能有詐,也有可能沒有詐!”戚景通道:“有沒有詐,都不可怕。最可怕的是,就算倭寇盤踞在那裡,我們有把握將其一舉圍殲?”
“這……”
戚景通道:“大明對於汪洋,一無所知,備倭衛抽調的精銳,雖說沒有老弱病殘,可說實話,又有幾個,有海戰的經驗。他們……又有幾個,敢戰?倭寇在海中縱橫,稍有不慎,就是死!而我們呢?我們的官軍,吃的是皇糧啊,有幾人,願為吃皇糧拚命?這些精銳,名為精銳,可依舊麵黃肌瘦者為多,船一出了近海,更加顛簸,他們能在船上站穩不犯暈,便已算是老卒了。”
戚景通歎了口氣:“倭寇以逸待勞,那一片海域,他們了若指掌,我們呢?”
“朝廷對於剿倭,是一無所知,隻想著用明麵上的兵馬和艦船數目,便以為如此,便可計算出成敗。可實際上,何止如此?”
“本來,本官倒是極想抽調骨乾,趁著這個機會,好生的操練士卒,花費個三五年功夫,或許……有可以和凶殘倭寇一戰之力。可朝廷……太急了。何況……備倭衛中的弊病叢生……還來不及進行清除,此時出擊,隻恐凶多吉少!”
戚景通神色黯然。
他乃登州人,從小就隨父親在軍營中長大,心裡懷有大抱負,因而,熟悉舟船,熟悉弓馬,總算憑著這股子韌勁,嶄露頭角,可又如何呢?他明白,海戰,不是他戚景通一人的海戰,圍剿倭寇,也非他戚景通一人可以辦成。
可憑著所謂的精銳備倭衛官兵,能成嗎?
隻是……
他狠狠握拳,目中掠過了決然,狠狠將拳頭錘在了案上:“今陛下有旨,我等固死,亦無不出擊之理,傳令……出擊!搗毀倭寇巢穴!”,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