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景隆這件事,確實是可大可小。
弘治皇帝斟酌著,他已懶得去計較朱厚照的胡言亂語了,沉吟片刻:“下旨申飭吧,以觀後效。”
這已是很大的寬容了。
在漢朝,皇帝申飭大臣,大臣是要自儘的。
不過也不知是為何皇帝申飭的多,還是大臣們臉皮都厚了。
一般的申飭,隻相當於留校察看。
方繼藩長長鬆了口氣:“謝陛下。”
弘治皇帝頷首點頭:“朕也該恭喜你啊,多了一個兄弟……”
“……”
方繼藩心一沉。
樂了。
方才聽到消息的時候,還有點兒風中淩亂。
隨著那一聲聲的恭喜,方繼藩有點懵。
大抵,無數人想看笑話吧。
這也情有可原。
為啥自己的爹就不能娶後娘了?為啥娶了後娘,就不能生娃娃了?
這是人情倫理。
當初為了自己,他吃了多少苦啊。
想來到了貴州之後,思想裡的那根弦鬆了,這有啥?
我方繼藩還想有女朋友,想娶媳婦呢?
看著許多人帶著幾分怪異笑容的看著自己。
方繼藩真的笑了:“臣哪裡當得起陛下的恭賀,不過……臣聞家父有喜,亦是喜不自勝,臣心裡高興啊,不妨這幾日,臣在府上設宴做酒,陛下若是能屈尊,吃杯水酒,臣感激不儘。”
“……”
眾人看著方繼藩,見方繼藩樂嗬嗬的樣子。
有點懵。
按情理而言……
好吧,這家夥是有腦疾的人,怎麼能用情理來度之呢。
居然還想設宴,還讓皇帝都去。
弘治皇帝微笑:“朕就不必去了。”
這是原則問題,倘若當真去了,這還了得,豈不還鼓勵方景隆那老不羞和一個欽犯苟且嗎?
這件事,該申飭還要申飭,這已算是天家格外的開恩了。
方繼藩一臉遺憾:“這樣啊……”
這一次,反而使弘治皇帝陷於被動。
從暖閣裡出來的時候,方繼藩腳步匆匆,朱厚照瘋了似得追了出來:“老方,老方……你不高興?”
“高興。”方繼藩道。
朱厚照扶住方繼藩的肩,使命的搖晃:“明明你繃著個臉。”
“沒有呀。”方繼藩徐徐咧嘴,眉眼中也漸漸的展現笑意。
“彆怕!”朱厚照拍一拍方繼藩的肩:“怕啥?你不還有我這兄弟嗎?走,吃鯨肉去。”
鯨肉是連同著唐寅的書信一道寄來的。
不吃白不吃。
方繼藩對於這突如其來的消息,其實內心也有點兒說不上來。
朱厚照道:“老方,其實你該娶妻了,也該生娃了。”他凝視著方繼藩,心裡大抵是認為,若是方繼藩生個娃娃,或許能令方繼藩好受一些。
方繼藩雙目含笑:“殿下可有什麼人選嗎?”
朱厚照想了想:“魏國公有個孫女……”
方繼藩搖頭:“我喜歡溫柔的女子……”
朱厚照瞎咧咧道:“聽本宮的話,這都是虛的,黑了燈,都一個樣。”
說著,他竟臉紅了。
方繼藩突然想到了什麼:“殿下為何不生娃?”
“我……”朱厚照便不吭聲。
太子居東宮,出於傳宗接代的思想,一到成年,其實到了十三歲,宮中自會選一批秀女至東宮侍奉太子的。
這個時代的人,壽命比較短,男人又承擔著傳宗接代的職責,因而,為了子孫繁茂,朱厚照乃是太子,皇帝隻有這麼個兒子……結果……自然可以想象……
曆史上,明武宗朱厚照並沒有兒子。
那麼……
到底是哪個方麵出了問題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