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健憋著話其實沒有說,那喪儘天良的東西,居然給自己的妹子喂糖,每日抱著四處瞎轉悠,還折騰出一個瓶子,成日往娃娃嘴裡塞,更令人發指的是,他還修了一部書,叫育兒心經,開版印刷,說娃娃乃國本,是天下最緊要的大事,西山書院的讀書人,都該好好看一看,這書印刷了幾千冊,指定了讓讀書人買,劉傑是徒孫,必須買十本不可,這銀子……掏的劉健真不是滋味啊。
那育兒心經,他還看過,都是胡說八道的話,婦人如何催乳的事,他竟也說了一大通。
這等人……已經到了要錢不要臉的地步了。
劉健不好揭發這事,隻好乾笑:“是啊,是個好兄長。”
“朕倒是看錯了他,以往以為他沒心肺的人,雖是有才,卻是情感淡薄了一些。”弘治皇帝微笑:“朕就喜歡這樣的人。不似太子,瞧瞧他,成日遊手好閒,方繼藩有個妹子,太子也有妹子,可你看看,太子除了欺他妹子之外,還曉得做什麼?”
劉健老臉一抽,低著頭,繼續悶不做聲。
“朕不該說這些。”弘治皇帝心裡覺得煩惱,揮揮手:“你退下吧。”
劉健隻得退下,回到內閣,他發現,自己滿腦子都是那育兒心經,方繼藩這孫子,真的很令人討厭啊。當初劉傑買來的時候,他還以為,方繼藩這鬼才,定又是出了什麼好東西,還特意讓劉傑拿來看,結果父子二人,一起看著這麼個玩意,大眼瞪小眼,真是尷尬極了。
不知羞恥!
回到了內閣。
劉健還未坐下,這時有書吏道:“劉公,您可來了,杭州知府溫豔生有奏。”
“就那個奏疏裡說了一大通魚湯的溫豔生。”劉健表情怪異。
“正是,通政司剛送來,說是百裡加急。”文吏道。
劉健沉默了,隨即一挑眉:“想來寧波出事了。”
對於這件事,他早有心理準備,所以即便天大的噩耗傳來,他也不覺得驚奇,而是強忍著情緒,回到了自己值房,才命人將奏疏送來。
這奏疏低頭一看,劉健臉色變得怪異起來,他看到了那許多的字眼。
拿獲……私商……眾誌成誠……水寨出擊……中野二郎……一合斬殺……一盞茶功夫……倭寇俱滅……餘者遁逃……備倭衛追擊……
這一個個的字眼,看的劉健有點眼暈。
他不得不深吸一口氣,細細的讀了一遍,而後……他又沉默了。
臉色……帶著怪異。
這不隻是一份捷報,而是一份天大的捷報啊。
劉健忙是取了案牘上的茶盞,茶盞裡的茶水已涼了,他並不在乎,一口喝下,然後抬頭看著書吏:“上次送來的大黃魚,還有沒有?”
“這……在冰窖裡凍著,不過,這是送入宮的,陛下雖然賜了,不過還得經禦膳房。”
劉健嗯了一聲:“宰一條吧,熬湯,讓禦膳房熬好,記得,莫浪費了,需多加一些水,一尾魚,好說歹說,也要熬兩鍋湯不可,此魚……不易啊。”
當然不易,從寧波府飛馬送來的,這可是哪裡都吃不到的東西,陛下就賜了劉健幾條,不過這玩意,必須得在冰窖裡保鮮不可,偏偏,劉家沒有冰窖,所以,雖然禦賜給了劉健,卻依舊還躺在宮中的冰窖裡。
文吏一呆:“劉公,這時候……吃魚?”
劉健壓抑著心裡的激動,他很希望自己有歐陽誌那般,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的淡然,於是笑吟吟的道:“溫豔生這家夥,上過幾次奏疏,老夫看他的奏疏,就不知為何,總覺得他裡頭繪聲繪色的所書的東西,帶著一股子佳肴味,今日又得他的奏疏,便覺得餓了。”
文吏覺得奇怪,這奏疏,竟還有開胃的效果?
那位溫知府,到底是混哪個堂口的啊?
“學生這就去。”
“還有……”劉健麵帶微笑:“那個……還有,將於喬和賓之叫來,老夫有事要和他們商量。”
“是。”文吏部轉身要走。
“還有……”
文吏轉身:“不知……”
“記得,讓禦膳房在那鍋魚湯裡,多放點蔥蒜。”
文吏想起來了,劉公是河南人,就好這一口。,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