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厚照幾乎要咆哮,太疼了,這該死的臭麻子湯,可方繼藩在那兒,似乎手抖了抖,作為大明最頂尖的主治大夫,朱厚照立即有所感知:“愚不可及!真是愚不可及,手要穩,另一手要捏住,身子微微弓一些,下一點馬步,這樣便可穩住。”
方繼藩試了試,咦,效果很好。原來太子殿下居然還藏了私,想不到,他還有秘訣。
朱厚照額上,黃豆般的大漢噗噗的冒出來,他大叫道:“手,手,你的手定是又擋著東南方的燭火了,彆擋著,眼睛要看真切,你看,又歪了,又歪了,你這教不會的蠢物。”
呼氣、吸氣、再呼氣……再吸氣……
朱厚照已經覺得,自己的身體不屬於自己了,而手術的位置,依舊還帶著各種的痛感,他雙手,死死的抓住手術台下的床單,將床單死死擰起來:“收線時要小心,尤其是打結的時候,彆太粗大了,下針的時候,要平,否則到時……這線頭要拆時……啊呀……”
他露出了生無可戀的表情,他就知道的,方繼藩這廝的活兒太糙,不講究,這線團……悲劇啊。
方繼藩愉快的將剪子剪了線,看著自己傑作,關愛男性健康,從環切做起,這世上有了我方繼藩,大明的百姓們,有福了。
“好了。”方繼藩朝蘇月道:“上藥,包紮,記得,留一個孔,彆以後讓殿下尿不出。”
方繼藩收拾起來,愉快的道:“殿下好好休養,養幾日就夠了,今日最好彆撒尿,忍一忍吧,否則,傷口若是化膿了,怕還要再切一茬。”
朱厚照臉上汗水似是已洗了一把臉一般,覺得自己的靈魂,已經抽離開自己的肉體,他痛不欲生道:“不要和本宮說話。”
“噢。”方繼藩也覺得,他應該靜一靜,還是不要打擾的好,他收拾了一番:“那我去吃溫先生煲的湯了。”
沒有回頭,走了。
留下了朱厚照……朱厚照突然覺得孤單寂寞冷,這是自己一生中,最脆弱的時候,理應該有個人來安慰自己才是,至於那笨手笨腳在此照顧自己的蘇月,呸,這個蠢貨。
等了小半時辰,方繼藩端著飯盆愉快的進來,這隻是小手術,隻要上了藥,包紮之後,不必擔心感染,方繼藩也沒穿褂子,更沒戴口罩,他已習慣了吃飯的時候,端著他的飯盆子一麵吃,一麵在西山裡瞎轉悠,隻不過從前他是和朱厚照一起瞎轉,可如今,形影單隻,不知不覺就轉來這兒了。
朱厚照眼角還有淚痕,仰躺在手術台上,不發一言。
方繼藩扒了幾口飯:“殿下,好些了嗎?”
“……”
方繼藩道:“殿下,你哭了?”
“我……我沒有!”朱厚照努力的不去眨眼睛,免得使積在眼眶裡的液體滑落下來。
方繼藩便歎了口氣:“誒,殿下,這是為了你好啊,真的,你不信我?殿下這麼多年,為何沒有生孩子,我們追本溯源,是什麼緣故?”
朱厚照咬牙切齒:“你也沒有孩子。”
方繼藩一下子沒了輕鬆,心裡有點酸楚,大爺,這是嘲笑單身狗嗎?
方繼藩便道:“我得找一個好女人給我生,和你不一樣。總而言之,殿下……真的,我是說心裡話,我方繼藩是什麼人,殿下你會不知道?我一直將殿下當做自己的親兄弟看待,心裡絕沒有藏什麼私心,如若不然,我吃飽了撐著,來切殿下做什麼?”
居然……還很有道理。
看著方繼藩努力擺出來的一副真情流露的模樣,朱厚照決定依舊生無可戀的抬頭看著蠶室的頂棚,不理這個家夥。
方繼藩搖頭歎了口氣,便端了他的飯盆,蹲到了門檻處,巴拉著他的飯菜。
………………
弘治皇帝躺在榻上,一直在焦灼等待著什麼。
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,雖是毅然決然,居然沒有一丁點的猶豫。
可是真正要開始了,弘治皇帝難免提心吊膽。
他想了許多事,切了就真的能生皇孫?或者,若是切壞了咋辦?又或者……
有太多太多的或者,雖然從理性而言,方繼藩的話是可信的,可牽涉到了太子,牽涉到了國本,再理性的人,也難免胡思亂想。
弘治皇帝一陣唏噓。
此時,蕭敬徐徐的進來,無言的行了個大禮。
弘治皇帝道:“如何?”
“回稟陛下。”蕭敬道:“已經做完了。”
“成了?”弘治皇帝聲音有些顫抖。
蕭敬想了想:“方繼藩說成了。”
弘治皇帝明白,蕭敬是不想承擔什麼乾係。
成不成,隻有天知道。
弘治皇帝頷首點頭:“太子……他無事吧?”
蕭敬沒吭聲了。
無事吧……
這還需問嗎?誰去切一下,都得有事啊。,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