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在這路麵,劉健下了藤轎,總算覺得舒服了許多。
這樣的道路,才該是人走的道啊。
想想這一路來的泥濘,實是不堪。
劉健心裡這般想著。
一旁……那張昭田左右張望,奇怪,等到了這兒,怎麼就沒漲水啊。
真是怪了。
要知道,紫禁城裡都漲水了,尤其是禦園,淹的最厲害,那裡有一處人工湖,人工湖的水直接漫了出來。
張昭田乾笑:“這裡的地勢,有點高吧……”
他這樣說,分明是睜眼說瞎話。
因為這裡的地勢眼睛沒瞎的人都看的出來,其實並不算高。
沿著瀝青路,一路前行,便看到了那久違的棚子。
更可怕的是,當所有人四處張望,卻是發現,這四周,竟有無數的匠人和苦力開始在忙碌。
那一個個已搭建起了框架的屋子,絲毫沒有殘破的痕跡,施工繼續進行。
雖是離了瀝青路,沒有鋪上花草、栽種樹木的地方雖還滿是泥濘,可是……沒有積水。
張昭田越來越顯得憂慮。
這什麼情況。
這裡為何沒淹水。
這裡……咋好像並沒有遭遇暴風驟雨的痕跡。
看著匠人紛紛忙碌,似乎在這裡……並沒有因為暴雨,而產生什麼傷亡。
一切都很寧靜,寧靜的,所有人都認為,這新城本該就如此,好了,他們得趕緊乾活掙銀子了,萬萬不可耽誤了工期。
“……”張昭田臉色極差,卻見著瀝青路邊,有一行生員跪在此。
他們……這是做什麼?
張昭田比任何人都要急,他三兩步忙是上前:“你們,跪在此地做什麼?”
常威隻抬頭看了張昭田一眼,或許,張昭田他不認識,可是這張昭田身後浩浩蕩蕩的官員們,還有他們頭戴這著傻帽,身上一件件宮中欽賜的麒麟服、飛魚服,常威卻是再認得不過了。
常威不願意惹麻煩,惹任何麻煩,都是給自己師公惹麻煩。
常威道:“因救災不及時,在此反省。”
這是老實話。
張昭田一聽,樂了。
果然,新城也遭遇大災了啊,這就難怪了,難怪如此,一下子,居然心裡舒服多了。
人哪,就怕比不是。
隻是……這裡像有遭災的痕跡嗎?
事實上,所有的文武大臣,都在左右張望。
哪裡有災了,哪座房子塌了,哪裡有大水……
怎麼……瞧不見。
王不仕一臉茫然的看著四周,心裡也滿是疑竇,不對吧,不像有遭什麼大災的痕跡啊。
張昭田亟不可待的道:“遭災,倒了多少屋子?”
常威搖搖頭:“沒有。”
張昭田又忍不住問道:“哪裡淹水了……”
常威又搖頭。
此刻,文武大臣們已倒吸了一口涼氣,這裡……竟是一個屋子都沒有倒,一處都沒有淹水。
若是如此,這就太過恐怖了。
要知道,現在京師,已淪為了紅塵煉心沈清了啊。
不知多少人慘遭不幸,他們是一路走過來的,沿途的慘狀,觸目驚心。
張昭田感覺自己要瘋了,聽到了身後的竊竊私語。
張昭田便冷笑:“嗬……你好大的膽子。”
麵對張昭田的嗬斥,常威麵無表情。
他不惹事的,可是並不代表他怕事。
他是西山書院的人,西山書院,還真沒有孬種。
常威一直以自己西山書院生員的身份而自豪,這種深入骨髓的自豪感,哪怕是見了進士,他也未必就看得上人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