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繼藩對於王守仁心情最是複雜。
若說其他人,都是因為自己而改變了命運。
唐寅也好,徐經也罷,歐陽誌,更不必說。
可隻有王守仁,他的實力,哪怕是不需要任何機會,依舊在這個時代,將會是超越一切的存在。
他的光芒,足以令後世無數人為之黯然。
王學的好壞優劣,甚至方繼藩都可以暫時放在一邊。
哪怕是剝除掉王守仁所有的光環,隻憑著,在這個理學風靡天下,無數儒生為那程朱之學而搖頭晃腦,王守仁能夠有自己的思考,並且開啟在此基礎上,開啟一門全新的學說,就足以讓人敬佩了。
他的文治和武功,他的騎射,哪一樣才能,放到當今這個世界,在任何一個領域,幾乎都可吊打時代的人。
自己收他為徒,簡直就是一個玩笑。
我方繼藩除了英俊之外,一無所長,有什麼資格,做王守仁的恩師呢。
可是……世上總是不免會有無數美妙的誤會。
既然成了他的恩師,方繼藩也就不客氣了,好在,他對於其他門生,可能往往對他們極為嚴厲,不聽我方繼藩的,我打死你。可對於王守仁,他則更多的是寬容。
愛咋咋地吧,自己去琢磨去。
聽聞弟子們都要入京,方繼藩心裡滿是感慨:“我要為他們接風洗塵,到時宴請滿京師的人為賓客,收他們的禮金。”
“………”朱厚照這一次,卻覺得方繼藩宛如智障。
“休想!”朱厚照道:“本宮算過……這些家夥,掏了首付,每月還要還貸,還有人可能需要買馬車,這馬車也需按揭……嗯嗯……他們未來二三十年。都得吃糠咽菜了。”
方繼藩一想,甚是遺憾,這一屆的韭菜不行啊。
便背著手,心情愉悅的道:“走,我帶你去看一看東西。”
朱厚照道:“什麼東西。”
方繼藩領著朱厚照至一處工房,工房裡,是數十上百個匠人。
這些匠人,朱厚照有為數不少,竟都麵熟,這些家夥,當初不還研究過馬車嗎?
能來此的,都是能工巧匠,沒一個是省油的燈,在各自的領域,都是王者一般,恐怖的存在。
卻見每一個匠人,都圍著一個火爐子,火爐子上頭,有一個水壺,水壺裡的水,早已燒開了,壺子裡,沸水震得哐當的響。
朱厚照皺著眉:“這是乾什麼?”
噓!方繼藩讓朱厚照噤聲,才低聲道:“你仔細看看,看看壺蓋。”
那壺蓋,因為蒸汽的緣故,不斷的掀起來,又落下來,接著,又掀起來。
“感受到了什麼?”
朱厚照忍不住道:“這水壺水要燒開了,會不會炸開呀。”
方繼藩嚴厲的道:“殿下,不要搗亂。你想想,為何我們的氣球,會飛起來?這不正和這水壺,一樣的道理嗎?”
朱厚照歪著頭:“還是不明白!”
方繼藩便看向其他匠人:“你們明白了沒有?”
所有的匠人,在方繼藩的吩咐之下,個個盯著這水壺,老半天。可盯著盯著,其實……也不太明白。
水蒸氣的原理,不就是靠水壺,啟發了佛朗機人的科學家嗎?接著,才在這水蒸氣的基礎上,將蒸汽機製造了出來。
方繼藩隻知水蒸氣的原理,可對於怎麼利用,卻是一竅不通,因為對於方繼藩而言,這有點兒複雜了。
文科生嘛。
可這不妨礙,方繼藩去啟發這些匠人,想來……或許有人能從中得到這個道理,最終,有了奇思妙想,最終改變曆史的進程吧。
可是……這些家夥居然紛紛搖頭。
這就令方繼尷尬了。
本都尉可是讓你們看了一天的,什麼意思,白看了?
方繼藩惱羞成怒:“不明白?好啊,給臉不要臉了是不是,讓你們坐此冥想,你們竟不明白,可見你們這些人,是敬酒不吃吃罰酒,來來來,來人啊,將他們一個個綁了,準備好飛球,這樣,他們就明白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