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丈土地的過程中,出現很多根本就沒有主人的地,之所以沒有訂立地契,是為了免稅賦的需要,當時,因為那些土地貧瘠,又沒有什麼產出,結果原地主聽說土地清丈出來,還要交稅,所以也不來認領了,結果直接被官府沒收和查抄,聽說,統統用低廉的價格,賣給了西山建業。
當時……大家對此並不關注,一些荒地而已,交了稅,就是個貼錢的無底洞。
可方老太爺,卻越發覺得蹊蹺起來:“你繼續說。”
“有書吏收過一份公函,說是那些西山建業所擁有的大量荒地,未來,預備建大量的作坊,還要開發……定興新城……說是京師的地,太貴了,可咱們定興縣,和京師相比,就如不要銀子一般,隨便的揀,老爺,新城那兒,一畝地,都到了兩萬五千兩銀子了,可楊家兩萬兩銀子,賣出了百畝土地,還樂瘋了,您想想看……”
方老太爺倒吸一口涼氣,覺得頭暈目眩。
糧食……將來價格定會暴漲,未來種糧,有了極大的暴漲。
除此之外,方家還有榨油坊,還有一個土窯釀酒作坊,還有……
“我們方家有不少地啊,咋沒人來買咱們的地?”
一旁的老大聽的目瞪口呆,忍不住道:“爹,不是說,要守著家業……這是祖產,不能賣的嗎?”
方老太爺反手就是給老大一個耳光:“你懂個屁,此一時,彼一時也。”
方老太爺眼裡放光。
他頓時明白了什麼。
而今,這道路將新城和定興縣連了起來,定興縣幾乎就形同於,和新城相連了。
那是京師啊,這定興縣城,豈不相當於成了京師的外城?
周武忍不住道:“也不是什麼地,都這麼的值錢,得靠著路,才成。”
方老太爺氣咻咻的道:“早知如此,這路該修到咱們家地頭啊。也罷,也罷……現在,這些事彆聲張,可千萬彆聲張,老大,你想想辦法,也去購置一些土地去,還有縣城裡的糧油,能收則收。”
他壓抑著心裡的激動,一下子龍精虎猛、生龍活虎起來,麵帶紅潤:“老二,趕緊想辦法去縣裡,去找縣尊,備上禮,問問他們,這路……還修不修了,不能厚此薄彼啊,咱們方家的地,處在偏鄉,怎麼隻照顧著人家,不照顧著方家堡。”
“啊……”老二撓撓頭:“我不敢去,上次我還當麵頂撞了縣尊,說他橫征暴斂。”
“畜生!”方老太爺跳腳痛罵:“你懂個什麼,正因為你頂撞了他,方才叫你去,這叫化乾戈為玉帛。”
“老三,你得去親家那裡一趟,他家有地,是靠著路的吧,肯定有人暗中找他了,去打聽打聽。老夫覺得這事,太玄乎……還是打聽清楚為好。”
“老四,你趕緊進京一趟,去拜見劉主事,他和我們家,是通家之好,得問問他,若是修書信,怕是遲了,你親自去一趟,快去快回。”
吩咐過後,方老太爺穩穩坐下,他預感到,一股暴風將至,這股風暴,將會使整個定興縣徹底的洗牌,未來的格局如何,楊家是否還是大名鼎鼎的楊家,就靠這幾日了。
“吩咐下去,今日起,所有的莊戶打起精神,若是有商賈路過,請來家裡坐坐,老夫是個平易近人的人,最是好客,所謂有朋自遠方來,不亦樂乎,來,家裡的好茶好酒,都預備著。”
“噢,對了,對外說,老夫還在重病……”他眯著眼,仿佛一隻老狐狸,淡淡的道:“人病了,才容易糊塗,才會給那些商賈以為,有了可趁之機,想趁著方家家裡生了變故,才會紛紛來拜訪,想來和方家談一談,周武,你大張旗鼓,再去縣裡請大夫……”
“噢,噢。”
方老太爺激動的握了握拳頭,眼裡放光,忍不住開腔哼唱起來:“老夫興兵到此,為何四門大開。咦,你看諸葛亮又在那裡弄鬼,不要中了他人之計,待我先傳一令……”
這一唱,他自己都搖頭晃腦起來,背著手,躺回了病榻上,將被子一蓋,突然……他又想起了什麼,翻身起來:“有些餓了,待會再躺,來福啊,去殺隻雞!”
…………
定興縣內,已是暗潮湧動。
幾乎所有人都是心照不宣,抓住了商機的商賈們,開始此處的出沒,打探著每一個消息。而開始察覺到了什麼的士紳們,也嗅到了什麼,亦是不露聲色,在這暗中,無數的交易,悄然的達成,有人唱著空城計,有人擺了鴻門宴,自然也有人設下連環計。
道路修築完畢,一日三十文錢的壯丁們,心裡滿是遺憾,掙錢補貼家用的日子,沒了!
可是……
人們漸漸察覺到,不但事兒還有……而且……工錢竟在悄然攀升……日結!
…………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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