紀繡年想了片刻:“吃西餐可以嗎?”
周琅點頭:“可以,我選餐廳。”
她選了一家格調不錯的西餐廳,提前預定了臨窗位置。
西餐廳裝潢靜美,小提琴樂音優雅低沉,雪白餐布上放著白色花瓶,鮮豔玫瑰花瓣上水珠滾動,銀質餐具閃閃發光。
紀繡年把菜單推過去:“想吃什麼,你點。”
就吃這一頓飯吧,把周琅前些日子幫的忙還乾淨了,以後…再也不能跟她走這麼近了。
周琅沒客氣,點了兩份七分熟的西冷牛排,一份法式鵝肝、冰島鱈魚。
沒點酒,而是很不解風情地點了一紮酸梅汁。
“最近工作壓力大嗎?”
“還可以。”
紀繡年不太適應這種閒聊,岔開話題:“我昨天發現一份招標文件的報價不對。”
“我知道,樂城跟我說了,”周琅低頭切牛排,“你慢慢回頭,看那邊。”
紀繡年順著她說的方向看…竟然看見了高啟芮和一個陌生男人相對而坐,也在吃飯。
“你…故意選的這裡?”
“是啊,她對麵的供應商是我的朋友。”
周琅給她倒了一杯酸梅汁,笑眯眯地反問:“不然呢,你以為我這麼忙,有空專門來找你吃飯嗎?”
原來是這樣。
也不知是失落還是釋然…的確,周琅好像確實沒表達過其他的意思。
紀繡年默默喝下半杯酸梅汁,既酸且甜。
“你有什麼打算?”
“有的人自作聰明,其實是在往坑裡跳。既然她想搞壞事,不如再推她一把。你呢,也不想還手?”
“還沒想好。”
“行,隨你。”
紀繡年安靜吃飯。
周琅也沒說話,直到她看見高啟芮拿出手機:“有意思啊,她在偷拍我們。”
紀繡年一震,差點要推開椅子站起來。
高啟芮針對她就算了,還這麼針對周琅?
現在周琅事業有成,家庭圓滿,她絕對不容許任何人影響周琅的生活!
“喂,”周琅一把抓住她的手,“你這麼緊張做什麼,不就是一張照片嗎?”
她努力忽略掉手心裡溫軟的觸感,忍不住想,這麼緊張,是怕被誰看見誤會嗎?
紀繡年被她按住,下意識想收回手。
周琅也鬆的爽快,但收回手時拇指指腹有意無意在她潔白手背上摩挲一二,一觸而過的癢。
“好了,不要緊張,”她似全然無意般開口,“快吃吧,鵝肝要冷了。”
另一邊。
高啟芮收回手機,衝桌對麵的男人一笑:“不好意思。”
“你介意我問一下,坐在窗邊的人是你什麼人嗎?”
“哦,同事。”
溫和儒雅的男人舉起酒杯,沒有多問:“那繼續剛才的話題吧,我給你低於市場價的價格,但提供的設備等級從一等降成二等,隻要不被人查出來,中間差價我們分。”
“放心,設備處的人是我老公的學生。”
“哦,這樣啊,”男人笑意加深,薄薄的眼鏡鏡片下折射出一道冷淡亮光,“那就提前預祝我們合作愉快。”
高啟芮跟他碰杯,紅唇彎起:“合作愉快。”
她等了這麼久,終於等到這個好機會…先把周琅捐贈的設備偷梁換柱,再舉報賬目有問題,有逃稅嫌疑。正好,紀繡年又卷了進來。很快就要選副院長了,就算搞不死她,這次她也彆想跟自己爭了。
就是太可惜了,剛才拍下的那張照片還不夠刺激。
要是被她撞見更私密的情景就好了啊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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吃完晚飯,周琅站在路邊:“紀教授,介意送我回家一程嗎?”
“介意。”
紀繡年聲線清泠:“太晚了,不要讓人誤會。而且我到家一向準時。”
“這樣啊,紀教授果然很居家。”周琅頓了頓,語氣鋒利尖銳,“你這麼守時且守諾的人,當年為什麼失約?”
今天吃飯時,紀繡年全程隻談工作,根本不談工作以外的其他事情。
不過是一張照片,就讓她那麼緊張,她到底怕被誰看到?
紀繡年靜靜看著她:“這麼久的事情,已經不重要了。知道又…怎麼樣呢?”
她有她的承擔,周琅也早已有她的生活了…早就無法重來。
紀繡年拿出車鑰匙:“我先走了。”
話音才落,就被人一把捉住手肘,那人從後靠近她,一手撐在車門上,將她半堵在自己懷抱與車門之間,姿勢像極了將人圈在懷裡,呼吸也落在她耳畔:“紀繡年…”
紀繡年眼睫撲閃,恍惚想起,那次她酒醉,周琅送她回家,她們是不是也曾離得這麼近?
周琅在她耳邊輕輕歎息:“你到底還能…”
還能說出多少刺她的話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