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就這個吧!”
“好吧,祝你年年有今日,歲歲有今朝!”
周響打開啤酒,舉起來碰杯:“來,喝酒吧!”
“可以喝嗎?”
“當然可以了。”
“我以前沒喝過…”
“那今天以後就喝過了!”
周琅:“不許喝醉。”
說完她自己打開一瓶啤酒,慢慢喝了起來。
其實也說不上想喝,隻是不知道該做什麼,該看哪裡。
紀安揚難得高興,是真的特彆高興,喝完酒,吃了蛋糕,又跟周響打遊戲,打著打著兩個少年好端端打了一架。
周琅坐在旁邊看著,也沒去拉架,目光卻有些空落的停在半空中。
等兩個孩子打累了,都趴在地上大笑。她才看了一眼:“還不起來,衣服都臟了。”
紀安揚先爬起來,一向內斂持重的男孩,此刻喝了酒竟也變得幼稚,熱情地邀請他們:“要不要去樓上看看,我的房間,嗯…”
周響:“好啊,去看看。”
“不去了,”周琅打斷他,“要講禮貌,不能隨便去彆人的房間。”
“可是他上次都去了我的房間…”
“我說不許就不許。行了,我們回家吧。”
“好的姐姐…唔,回家。”
周響隻喝了兩瓶啤酒就暈了,他其實根本喝不了酒,為了把紀安揚灌醉才非要買酒喝,最後幾乎是被周琅拖走的。
紀安揚站在門邊,盯著他們的背影傻笑。
有朋友的感覺真好啊。
以前他以為自己可以習慣孤獨…現在發現,孤獨真是太討厭了。
而後他也暈頭轉向的,往沙發上一倒,睡著了。
-
“安揚?”
紀安揚努力睜開眼睛,正好撞見紀繡年的視線,整個人蹭的一下從沙發上彈起來,像小孩做了壞事被抓包,著急忙慌地想去收拾啤酒瓶…仔細一看,都沒了。
乾乾淨淨的。
唔…想起來了。
昨晚他跟周響喝醉了打架,好像把瓶子都踢倒了…是周姐姐在旁邊慢慢收拾,裝起了塑料袋裡,把所有垃圾一起打包帶走了。
此刻窗戶也開著,房間裡根本沒有異樣的氣味。
“你怎麼在這裡睡著了?”
“……昨晚同學到家裡來玩了。”
“喝酒了?”
“…嗯。您怎麼知道…”
紀繡年伸手點了點他額頭:“猜的。不喝酒你睡在這裡?”
不過這群男孩子比她想象中的要細心,竟然還知道把空酒瓶帶走。
“還是你同桌?”
“嗯,還有她姐姐。”
紀繡年點了下頭:“難怪收拾的這麼乾淨。”
她沒問他為什麼喝酒,指了指沙發上的東西:“他們送你的禮物?”
“嗯,球拍和球鞋。”
“拿回房間吧,”紀繡年一邊跟他說話,一邊給綠植澆水,“等會你自己吃點東西,我要直接去學校了。”
紀安揚已經上了樓,趴在樓梯上問:“太爺爺好點了嗎?”
“醒了,不許我陪在旁邊,說讓我們做自己的事情去,你也彆擔心。”
紀繡年站在窗邊,風吹進來,她愣了下。
好像聞到了一點熟悉的香味。
有點冷的木質香調。
可她似乎沒有這種香調的香水。
她沒多想,繼續照顧家裡的花花草草。
昨天把車停在了醫院的地下停車庫,不方便開出來,她打了個車到學校。
隻是一進辦公室,又忽然聞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。
她低頭聞了下自己的衣袖。
是她在外麵沾上的氣味嗎?
幸好這味道還算清淡舒適,她推開窗戶通風,看見外麵在飄小雨,淅淅瀝瀝。
下雨天安靜,她打開電腦整理收到的所有稿件,再進行分類和排序,這是個工作量不小的任務,等她初步篩選完,才能進行下一步分工。
臨近傍晚,外麵下起了大雨。
周琅收起一把雨傘,走了進來。
紀繡年有些意外:“你今天怎麼過來了?”
“前幾天有事耽誤了上課,今天補了周三的課。”
周琅把傘放在門外:“在忙畢業生作品展的事情?”
“嗯,事情比較多。”
雨越下越大,辦公室裡卻很安靜。
窗外天漸漸黑了。
“你還不走嗎?”
“雨太大了,我把這份課件準備完就回去。”
就在這時,燈光閃了幾閃。
停電了。
周琅站在窗邊,往外一看,校園裡漆黑一片,路燈全暗了,整座校園都停電了。
她語氣倒輕鬆:“這麼大雨,我沒開車,一時半會走不了了,你開車了嗎?
“沒開,先等等吧。”
周琅把手機手電筒打開,多了一點光亮。
她忽然說:“出去走走好嗎?”
“現在?”
“嗯,現在。”
紀繡年看著窗外的雨,目光瞬間遠了。
周琅跟她告白,也是在這樣的一個雨夜。
那是她們相識的第三年。
也是一個下雨天。
剛上完一節課,並肩站在落水的屋簷下。
周琅忽然開口:“我有事要對你說。”
“什麼事?”
“我喜歡你…你知道嗎。”
她臉紅:“這個…”
還沒等她說完,周琅忽然說:“沒關係沒關係,你不用答應我,我隻是…放在心裡太久,所以想說給你聽。
“我……”
周琅卻越說越緊張:“我不在意這些的,希望不要給你造成困擾。我就在旁邊遠遠地看著你就可以了。”
她突然問:“為什麼要離我這麼遠?”
“嗯?”
“離我…近一點,不好嗎?”
她說完轉身就走,性格安靜內斂的人,說出這麼一句話來已經很不容易。
那天下了好大好大的雨。
周琅追上去,輕輕捉住她指尖,臉紅的說不出話來,隻反反複複地說:“我真的特彆喜歡你,一點都沒開玩笑。”
在路燈下,她看著她的臉頰一點一點變紅。
兩個人都不好意思地低下頭,錯開目光。
她們冒著大雨在學校裡散步,共同撐著一把傘。
那時候是夏天,傘不夠大,隻能緊緊靠在一起,於是時不時會碰到對方的手肘,一點接觸都叫人心驚,臉紅著看彼此一眼,又很快轉過頭。
那麼青澀的戀愛。
最後分彆的時候,都紅著臉:“晚安。”
“晚安,女朋友!”
……
“紀繡年?”
“…嗯。”
周琅垂著眼,語氣平靜:“上次說了,你欠我一個願望呢。”
她不可能提出任何一個過界的願望。
畢竟,遲到了十六年的願望早就失去了兌現的權利。
“現在我想兌現了,陪我出去散個步吧。”
“……可以,走吧。”
雨天撐傘散步,有一種隱秘的浪漫。
一把傘隔開雨幕,也足以把她們與整個世界隔絕開,也給人以錯覺。
好像這個世界不再有彆人,隻有她和她。
以前她們的戀愛從一次雨夜告白開始,此刻依舊是雨夜。
如同一個完美的圓環,仿佛昔日錯過的時光都不複存在。
雨幕之下。
周琅看著她清淨秀美的側臉,聲音也掩在雨聲中:“那天晚上我們下課回去,也下了好大的雨。你還…記得嗎?”
紀繡年垂下眼眸,聲音淡淡的:“不記得了。”
周琅怔了下,故作輕鬆地笑了笑:“我也…記不清了,正好,就當我們剛剛認識好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