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琅坐在窗邊,旁邊剛好有個空位。
高啟芮笑的明媚,隱約藏著惡意:“紀教授,你的座位在這邊。”
她可是聽以前的同學說啦,人家舊情人見麵可真是刺激,周末當眾摟腰跳了一支舞呢,結果到了學院又假裝彼此不熟…那她可不得添幾把柴火,讓她們**燒的更旺一點。
紀繡年看過去,一眼就看穿高啟芮的想法,但她不喜歡當眾生事端,在周琅身旁坐了下來。
她不怎麼說話,隻低著頭喝茶。
白皙如瓷的指尖搭在杯沿上,捏著杯子輕輕晃了晃,素色燈光從她頭頂往下傾泄,投落一片疏淡至極的陰影,身處這熱鬨嘈雜之中,安靜的不入。
直到有人點她的名字:“紀教授?”
紀繡年順著那聲線看過去,原來是高啟芮在叫她:“一起敬周院長一杯吧,歡迎周院長來我們學院。”
紀繡年看著杯子裡的清茶,眉梢微不可察的攏了起來。
旁邊的老師跟她關係不錯,知道她不是主動的人,站起來給她倒了小半杯酒:“紀老師,這酒度數不高的。”
她是在委婉提醒她,多多少少喝一點,不要太得罪人。
周琅剛喝了兩杯酒,臉頰依舊清冷白皙,眼波卻微醺。
她看向紀繡年,看清她的神情後皺了皺眉頭,語氣生硬:“算了,我不喝。”
她想起來了,紀繡年喝不了酒。
方尋偏過頭,小聲問岑瑤:“我聽錯了嗎?”
這也太不給麵子了吧。
人家要敬酒,還沒說話,就直接說不喝。像結了仇啊…可是那天在舞房外麵,她們說話的時候,分明…又有點姬啊。
方尋快被自己小腦袋裡亂七八糟的小想法給繞暈了。
岑瑤依舊沒表情,給她倒了一杯果汁,彈了下她額頭:“好了,你彆想了。”
方尋被她彈了下額頭,耳尖莫名有點紅,接過果汁:“哦。”
紀繡年在燈光下坐著,忽然仰頭將那半杯被拒絕的酒一飲而儘。
神情冷淡,動作乾脆。
周琅一直看著紀繡年,盯著那半杯酒。
盯著紀繡年落在杯子上的瓷白手指。
骨節清雋,白皙修長。
紀繡年低下頭,隨便吃了幾口菜,一邊給安揚發消息,讓他在家早點休息。
她摸了摸臉頰,原本退卻的熱度再次湧上來。
這麼多年沒碰酒了,難受的感覺還是一樣。
說笑聲、談話聲、酒杯相互碰撞時發出的清脆聲音,混亂而嘈雜,全往耳朵裡鑽,吵的她太陽穴突突的跳。
她坐的是臨時加的無靠背坐凳,暈沉沉的往後一倒,卻被人攔腰一把摟住。
那人聲音是清冽的,歎息聲無奈也溫柔:“紀繡年。”
哦…是琅琅啊。
她下意識鬆開了緊握的手。
周琅攬著她,手指卻沒有扣實。
她看向方尋,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平常:“紀教授住在哪裡?我送她回去。”
“紀老師,我有事跟你說。”
“什麼事?”
方尋壓低聲音:“有學生看到你和周院長在舞蹈教室外麵…有些不太愉快。”
紀繡年:“我看這些孩子是閒得慌。”
昨天周琅莫名其妙說了一句就走了。
後來就有學生傳她們起了爭執,說她回到教室後神情不虞。
方尋一向走在八卦一線,上追娛樂圈各種明星八卦,常駐論壇貼吧吃瓜;下知隔壁學院某教授跟媳婦打架,生了個大胖小子八斤八兩八。
果然,方尋的八卦之心再度熊熊燃燒:“紀老師,你和周院長到底吵沒吵架啊?”
那天開會的時候,兩人看起來就很不對付。
紀繡年拍了拍她腦袋:“好了你,八卦到我頭上來了。我走了啊,跟院長約了有事。”
方尋揉了揉頭發,一臉不甘:“哦。”
沒關係,不跟她說,她自己觀察就是了。
依她看,這兩人之間肯定有貓膩。
紀繡年敲門進去,郝書遊在給桌上的盆栽澆水,未語先笑:“紀老師,來啦。”
“院長,畢業生畫展,我可以幫忙處理一些事情。”
“你答應就好。方回老師啊…他人不錯,就是不太好相處。”
“他看起來脾氣壞,其實挺好說話的。沒彆的事,我就先回去了?”
郝書遊叫住她:“對了,紀老師,你跟周琅之前認識嗎?”
紀繡年一頓:“…算吧。”
“熟嗎?”
“不熟。”
“熟啊。”
兩道聲音同時響起,周琅推開虛掩的門:“師兄,我跟紀教授以前認識,你不是問我學院這邊讓哪個老師來對接嗎?我看她最合適。”
郝書遊笑:“難怪你那天說不介意跟紀老師一間辦公室…既然認識那就好辦了。紀老師,你這邊方便嗎?”
紀繡年:“抱歉,不方便。”
聲線寧和,語氣堅定。
郝書遊態度隨和:“好,沒事。這件事啊…也怪我這個小師妹想一出是一出,那天她看見…”
“師兄,”周琅笑著打斷他,“十分鐘後開會了,你不先過去?”
郝書遊一看她眼珠子轉,就知道她在盤算著事情:“行了,我先過去,你們聊。等下記得都過去。”
-
紀繡年回辦公室拿了筆記本,進會議室後照舊坐在不起眼的位置。
會議內容是討論樂恒集團的捐贈方案。
學校內教學樓棟非常緊張,建造新樓要走院校兩級各部門的審批流程,耗時久,周期長。在校外買下一棟大樓則涉及到選址和學生出行安全性的問題。
這類公開場合,紀繡年一貫不愛發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