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日晚上。
按照約定時間, 紀繡年去接紀安揚。
沒想到她到了段家,等著她的是段嘉亦。
“抱歉,安揚正在參加一場舞會,他讓我跟你說, 下周先不回去, 明天司機會送他去上學。”
“他人呢, 讓他自己跟我說。”
段嘉亦毫不意外地笑了下,撥通一個電話:“安揚,紀教授來了。”
紀繡年:“安揚, 什麼時候回家?”
電話那端能聽見悠揚悅耳的音樂聲, 少年的聲音壓得很低:“抱歉…我這周先不回去了。”
“是你自己的決定?”
“嗯…舞會很好玩…也認識了很多新的朋友。”
他的聲音有些啞, 語氣遲疑。
說著說著就想起那天紀長宏跟他說,他不僅影響她的生活,甚至影響了他們的父女關係。
紀繡年果斷掛了電話。
她神色不太好看:“段先生真的沒對安揚說些什麼嗎?”
“沒有, ”段嘉亦攤手,“以我的名譽發誓。”
紀繡年點了下頭:“我先走了,再會。”
“紀教授,”段嘉亦的笑聲從後傳來,“你真是個很有意思的人,難怪清然以前非常喜歡你這個朋友。”
他還能想起前幾天, 他和她的對話。
他懷著歉意說, 他才知道, 周琅是她前女友。
他告訴她, 周琅曾與段嘉如結婚, 不過婚後兩年就辦理了離婚手續。
由於國內同性可婚法律並沒通過, 結婚沒人知道, 不過更有意思的是, 離婚也沒人知道。據說她們結婚是段嘉如主動要求的,至於為什麼離婚,他不清楚。唯一可以確認的是,現在周琅對段嘉如並無感情。
本以為會在她臉上看到震驚和錯愕,沒想到這人目光依舊澄淨如秋水,神色淡淡似雲煙,靜靜地說:“我知道。”
他忍不住好奇,問她是怎麼知道的,畢竟他是因為一直提防著段嘉如,請了私家偵探盯著她很久,才發現了她的秘密。
紀繡年沒理他。
今天,他忍不住又問:“紀教授,你還沒回答我之前的問題。”
紀繡年語氣淡淡的:“那你先告訴我,你對安揚說了什麼,做了什麼。”
段嘉亦忍不住笑:“我真的發誓,我什麼都沒說,什麼都沒做。你要怎麼才肯信我?”
紀繡年靜了一會才說:“知道了。”
“那我的問題?”
“我能感受到。”
“嗯?”
“第一,她有獨身一人的特質,沒有牽絆,來去自由;第二,我進過她家,乾淨整潔,沒有其他人居住的痕跡;第三…我了解她。”
了解她,也信任她。
她知道周琅是個責任感和道德感很強的人,從小家庭和睦,父母感情甚篤,周琅絕不會不尊重自己的妻子,也不可能違背原則,更不會將她放在那種極為尷尬的境地。
在第一次去她家之後,她就大概有了這個猜想。
至於段嘉如幾次三番的試探,都在映證她的觀察。
後來她在父親書房找到周琅的調查資料,那上麵清楚明白地寫著已經確認離婚。
否則她也不會容許自己片刻的動搖,更遑論踏過道德底線一步。
段嘉亦忍不住笑:“紀教授,你可真是個有意思的人。”
比起自作聰明、鋒芒外露的段嘉如,他還是更喜歡這種沉斂克製,卻又洞察一切的人,看似和善柔弱,實則冷靜堅韌。
紀繡年倒是反應平平:“謝謝你的讚賞,再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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樂城給出的答複很令人意外。
定製鐲子的那家店說,最近沒有相關記錄。
周琅想了很久:“不是最近,我想想…從今年8月到現在。這款很久以前做過一對,因為時間太長磨損了,我自帶圖紙去重新做的。還有,我記得這家店是全球連鎖的,讓他們幫忙查一下所有店麵的情況。”
樂城猶豫著說:“那周總,這麼一來要查看的數據很多,可能要過幾天才能回複您了。”
“沒事,不急這幾天。”
掛了電話,周琅摸了下額頭,有些發燙。
入冬以來,她總容易低燒,不過也不礙事,她都習慣了。
她看了眼時間,正好,沒遲到。
在連續一個多月的忙碌後,展廳布置完成。
郝書遊向段嘉如借了幾個員工,再聘請了專業團隊來拍VCR宣傳片,通知了全體老師到場,她也抽了時間過來。
段嘉如正好下車:“周琅,你也來啦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