吃完飯,徐青桃主動承擔起洗碗的工作。
畢竟原本說要做飯的她隻打了個下手,怎麼也不能再讓陳時嶼洗碗了。
到中島台,徐青桃才發現,諾大的柏源壹號,竟然連個洗碗機都沒有。
不過,沒有洗碗機也正常,時小嶼一個霸道總裁,總不可能天天自己在家燒飯吧。
想到這裡,徐青桃突然意識到自己一直以來忽略的問題。
仔細想想,她是搬進來之後才注意到陳時嶼會做飯的,難不成之前中島台這邊都沒開過火嗎?
洗碗的動作原來越慢。
徐青桃內心冒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。
不會吧,陳時嶼不會是因為自己才做飯的吧。
這種霸道總裁專門做飯給小嬌妻吃的劇情,怎麼看也不合適發生在他們這種塑料閃婚的婚姻上:)
想的入神,冷不丁聽到陳時嶼的聲音。
“洗碗都走神?”
徐青桃才發現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沙發來到了中島台。
看路線應該是去冰箱拿冰水。
跟陳時嶼住了一段時間,徐青桃發現他私下裡保留著許多少年時的習慣。
她記得他讀書的時候也愛喝冰水。
附中門口有個小賣部,徐青桃那時候有點缺錢,每天下午會去幫忙看一個小時的店麵。
小賣部的對麵就是籃球場,五點半放學之後就熱鬨起來,球場邊上清一色的女生,早早地坐在觀眾席,等著看陳時嶼打籃球。
除了徐青桃,小賣部還有坐著喝奶茶的女生。
籃球場上熱鬨,說是喝奶茶,但少女心思昭然若揭,目光頻頻的望著球場上的男生。
過了會兒,徐青桃聽到她們說:
“來了來了!”
“是陳時嶼,他真來買水?”
“每天都來誒,我就說坐這兒比在籃球場上幸運吧,哈哈。”
然後櫃台被叩響。
是一雙骨節分明的手,乾淨,蒼白,像是雕塑作品,漂亮的驚人,還有一瓶怡寶。
徐青桃也愛喝這個牌子的水,感覺比其他礦泉水甜一點。
大概是剛打完籃球,他進來時還帶著夏天的熱風。
說話懶洋洋地,少年時期的眉眼已經有些長開,俊美張揚,帶著運動後的累倦:“多少。”
徐青桃說:“一塊五。”
一天的交流就僅限於此。
他的兄弟嬉笑打鬨,吵哄哄的進來,勾著他的肩膀吵著要喝水,要請客。
那個時候,支付寶才剛剛流行,買東西用的還是紙鈔。
陳時嶼被擁簇著消失在小賣部門口,抬頭就是操場的黃昏,一半深藍,一半晚霞,暮野四合。
男生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:
“嶼哥,乾嘛老自己來買水,校花送得不香嗎?”
然後聽到他模糊的聲線,乾淨低沉,冷冷淡淡:
“關你屁事,我樂意。”
夏天的熱風又開始起漣漪,吹動少年的發梢,露出光潔的額頭,意氣風發。
側臉被黃昏渡上一層暖光,他笑著罵人,故意把哥們的腦袋狠狠摁下,打鬨起來,嘴角有一個很明顯的梨渦。
他大概聽不見女生們的歎息,感受不到她們落在他身上遺憾又期艾的視線。
小賣部牆上貼著她們的心事,他的名字寫在匿名的便利貼上,被覆蓋了一層又一層。
他大概也不知道,他又是哪一個女孩的整整三年的心事。
直到冰箱門被關上,徐青桃才回神。
一轉頭,就看見陳時嶼挑眉的神情,想到他說她洗碗都走神,於是接了一句。
“沒走神,就是在想事情。”
還以為陳時嶼拿了水就走。
結果他索性靠在中島台前,渾身都散漫著,和她聊了起來:“想什麼?”
她下意識開口:“想你。”
——高中時候的事情。
結果光說了個“你”字,徐青桃就意識到有點不對勁。
果然,下一秒陳時嶼就開口,上下打量她一眼,眼中已經有了笑意:“想我?”
徐青桃:……
她這張嘴為什麼就這麼快:)
“不是。”徐青桃連忙否認:“我就是想,今天晚上的天氣挺好的。”
剛說完,抬起頭就是落地窗,窗外是瓢潑大雨。
房間內更加沉默。
在這死一般的氣氛中。
隻有徐青桃的耳根漸漸被染紅。
幾秒後,她強行岔開話題:“你過來這兒乾什麼。”
陳時嶼音色慵懶,說話也隨意:“不知道。可能是有人想我,就過來了。”
徐青桃:……
她還不至於麵對麵相處的時候就!想!他!好!嗎!!
逗她逗過了。
陳時嶼輕描淡寫地轉移話題:“順便監督你洗碗,萬一洗不乾淨怎麼辦。”
徐青桃一愣,腦袋冒出一個問號:?
剛才被調戲的尷尬瞬間被不服氣取代。
她看起來難道是連碗都洗不好的小廢物嗎?
燃了燃了,內心的勝負欲燃起來了。
“時嶼哥,你放心。”她咬牙切齒:“我呢,彆的不敢說,但洗碗還是沒問題的。”
彆問,問就是熟能生巧,徐青桃寄人籬下,家務活可沒少乾過。
陳時嶼不知想到什麼,沒接她這話。
隻是垂眸,落在她手上,沾了些洗潔精的泡沫,正如她說得,很熟練,手上也有些細小的傷口,常年累月乾活留下的。
哪怕後來保養的再好。
也難免有些痕跡。
徐青桃以為陳時嶼就是故意過來找茬,找完茬就走了。
結果沒想到他還站得挺久,到後來徐青桃洗了碗,他就自然的接過,放在碗櫃中。然後又莫名其妙的,洗碗的人變成了陳時嶼,徐青桃就站在一邊乾巴巴的把洗好的碗筷都擺在櫃子裡。
等反應過來的時候,才發現這個畫麵有點奇怪。
就好像一對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新婚夫妻,甚至讓徐青桃產生了一種可怕的錯覺。
如果,真的這樣過下去,好像,也不是,不行。
-
轉眼間雙休就過去了。
自從那天晚上一起吃過飯後,徐青桃被自己突然冒出來的想法嚇了一跳,導致她這兩天都沒怎麼在微信裡騷擾陳時嶼。
一開始是為了在訂婚宴上打臉渣男,才一時腦抽跟陳時嶼結婚。
但婚後相處到現在,渣男的臉還沒打上,她卻感覺自己好像心思都放在陳時嶼身上了。
跟真的談戀愛一樣。
暈了。
徐青桃啊徐青桃,你也太沒意誌力了吧!
但仔細想想,時小嶼這個霸道總裁,不管是外形還是性格,都比宋嘉木好太多了。
正常人很難不被他蠱惑吧!
胡思亂想一通,一下午匆匆過去。
大概是最近自己的思想有點不單純,她也沒好意思去跟陳時嶼聊天。
以至於到了下午趙煬接她下班的時候,徐青桃才知道陳時嶼出差了。
她坐在賓利的後排,點點頭表示知道。
跟他領證之後才明白,為什麼有的人可以當霸道總裁,而有的人隻能當打工人。
徐青桃就沒見過比他更忙的人,搬進柏源壹號後,陳時嶼一個月隻有幾天是在家休息的。
不是在出差,就是在出差的路上。
恒嘉作為雲京的老牌財閥,集團子公司無數,囊括地產實業和互聯網,最近也有往傳媒行業進軍的意向。
關於恒嘉的市場報告以及財經分析,徐青桃看了不下十次,但直觀的感受到這個龐然大物運轉起來有多費力,還是第一次。
想前幾天那種悠閒的晚餐時間,一個月裡能有一次就不錯了。
點完頭,徐青桃也沒理會趙煬。
結果趙煬說完陳時嶼出差之後,還沒停下來。
緊接著又事無巨細的把陳時嶼去哪裡出差,見什麼人,有什麼行程,全都彙報一遍。
聽得徐青桃一臉茫然,以前趙煬有這麼仔細交代過陳時嶼的行程嗎?
一口氣說完,趙煬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徐青桃,“太太,陳總在羊城出差的所有行程會通過文件形式發送到您的郵箱裡,您還有什麼需要知道的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