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這樣的思緒也隻是模模糊糊的。
她垂著眼,力道輕柔地扇著風,茶香已經被煮開了,草木的清苦在溫暖的宮室裡也是暖的。
她溫聲問道:“哥哥要跟著他去平叛?”
——人後她已經許多年不稱呼容玄明為“父親”。
容嬰自然也清楚。
乃至於他這個時候,也是叫不出“父親”這兩個字的,他撥/弄著銚中的水,道:“原本不關我的事。他要留下容玄渡替他守著京中,就打算帶上容縝,為他刷一刷軍中的資曆。沒有想到容縝搭上了趙王府的郡主,正是濃情蜜/意的時候,脫不開身。”
容玄渡是容玄明的胞弟,容氏兄妹的二叔。
容縝是容玄渡的次子。
容晚初短促地微微笑了一聲。
容嬰眉眼間也淡淡的,不乏譏誚地道:“他也是病急亂投醫了,才找上了我。”
容晚初靜了靜,道:“哥哥怎麼會想要答應他?”
容嬰卻沉默了許久。
他提著壺,手勢嫻熟地替容晚初和自己各斟了一杯茶,蜷曲如針的銀毫舒展開了,露出內裡新芽似的綠色,在水中載浮載沉。
容晚初沒有催促,也沒有抬頭去看他。她捧起了茶杯,耐心地等待著。
容嬰卻隔著桌子探過手來,握著她的腕,將杯子從她掌中拿開了,溫聲道:“不要燙紅了手。”
容晚初眼睫一沉,或許是滾水的霧氣凝住了,她眨了眨眼,忽而掉下一滴水來,砸進了茶盞中。
容嬰正扭過頭去望著窗外,沒有留意到她的神色,緩緩地開口道:“我隻是想去那裡看看……是個什麼模樣。”
容晚初心頭大慟。
柳惜無父無母,養母因為在柳州城外撿到了她,就為她取姓為柳。
上輩子,容嬰也曾經跟隨容玄明走過這一回。
他們兄妹感情一向親密,那時大約容嬰也曾經想要進宮來見她——但那一次,她正因為秦氏的張揚而心中積鬱,又乍然地知曉了容嬰會跟著容玄明一同出征的消息。
她心中堵著一口氣,沒有見他。
她半晌都沒有說話,容嬰轉回頭來,就被她麵上的淚珠嚇住了。
“晚初,晚初。”
他一疊聲地問道:“這是怎麼了?是在這宮裡受了委屈,有人惹了你的不開心?還是因為我要走了沒有提前同你說?”
容晚初淚珠掉得洶湧,抿著唇沒有說話。
容嬰一時慌得手腳都無處安放。
他索性道:“罷了,罷了。晚初,我不去了。哥哥哪裡都不去,就在京中陪著你……”
容晚初卻搖了搖頭。
她張口就有些哽咽,話語說出口時也斷斷續續的,道:“哥哥,隻管去吧。”
少年點星般的眼睛裡是日光般的摯誠關切。
容晚初隔著眼中迷蒙的水霧,這樣看著他,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情緒。
或許有一天,他們兄妹還是要各走一方。
他會變成第二個容玄明,也會把她像他們的母親一樣祭獻。
——但他如今還不是。
她輕聲道:“哥哥,替我也好好地看一眼。”
容嬰神色憂慮地注視著她,容晚初低下頭去,將眼底的水汽都拭去了,道:“哥哥,我沒有事的。這裡也沒有人能欺辱我……你去看一看吧,回來也同我說一說。”
容嬰輕輕點了點頭,說了句“好”。
他仍有話說,未及開口,落地罩外忽而有阿敏的聲音傳進來:“娘娘,大公子,陛下使人來了。”
作者有話要說: 一開始:
趙王:陛下幼主,吃軟飯可矣。
殷七:朕就不是靠女人的人。
到後來:
殷七:軟飯真香,可惜你們都吃不起。
趙王:?????
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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