窗外反而有稀薄的天光泄進來,阿訥的眼睛漸漸適應了昏黑的環境,榻上的女郎出神地仰著頭,起伏的輪廓像一尊陳年的玉像。
窗外忽然有細微的、不屬於雨夜的嘈雜聲響傳了進來。
容晚初低聲道:“開始了。”
阿訥不解地看著她,道:“娘娘說什麼?”
容晚初沒有回頭,阿訥已經回到了她的身邊,不知為何心神有些不寧,下意識地向著窗外張望。
容晚初道:“你去看看廚上的水燒的怎麼樣了。”
阿訥“啊”了一聲,下意識地道:“灶上這會子燒水做什麼?”
一麵這樣說著,一麵還是走了出去。
容晚初在孕中,許多方麵都要額外的供養,不單單是飲食。她搬進九宸宮來住,九宸宮的小廚房就重新立了起來,設在西側殿的廡房裡,從寢殿裡出門,抬抬腳就到了。
阿訥進了門,就看見灶上三、四口鍋都架著火,空氣裡浮動著一股淡薄的油腥氣。
青女和素娥站在地下,指揮著小丫頭們把鍋裡的滾水一瓢一瓢地灌進木桶裡,被內侍抬著往門外去。
阿訥在房中環視了一圈,不由得問道:“阿敏去了哪裡?”
青女見她進門,就屈膝行了個禮,聞言微微有些詫異,道:“並沒有見著敏姐姐。”
阿訥皺起了眉。
成行的小內侍擔著扁擔,有序地轉出了門。
阿訥心中微微有些不好的預感,使她停下了追問的話頭,轉而問道:“娘娘使我來問問,水燒的怎麼樣了?”
她自己不大摸得到頭腦,青女也隻是說道:“按著娘娘的意思,燒好了都送到前頭去了,已經送了四、五鍋,娘娘可說了夠了沒有?”
阿訥心裡亂七八糟的。
容晚初隻交代了那樣一句話,她下意識地道:“娘娘沒有說,你們直管燒著,不要停就是了。”
青女也是這樣想,就重新屈了屈膝。
阿訥心事重重地往回走。
風卷著雨灑進廊內,縱然有傘的遮蔽,也把她的裙角都打濕/了,貼在腿上冰冰的冷。
她幾乎是迫不及待地進了寢宮的門,在多寶格底下換了軟鞋,進門來同容晚初回話。
容晚初還像她離開之前一樣的姿態,安靜地倚在榻上,聽到她進來的聲響,才轉過眼來看著她。
阿訥把廚上的事都交代了,猶豫了片刻,道:“娘娘……”
容晚初微微地頷首。
阿訥卻閉上了嘴,不知道該說什麼話才符合自己的心意。
她跪坐在寬榻邊上,像隻驟然經曆了什麼無聲的劇變,而茫然失措的小小細犬。
容晚初隱約地笑了笑,探過手去撫了撫她的發頂。
阿訥仰著頭看她。
容晚初卻重新閉上了眼,溫聲道:“不要緊,不是什麼大事……明天就好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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宮門緊緊地閉著,瓢潑一樣的夜雨裡,整座九宸宮隻有幾盞燈火黯黯地飄搖。
熱油從牆垛上與雨水一起潑濺下來,漸漸地就連哀嚎的聲音也轉淡消弭了。
殷/紅綾低聲道:“廢物!”
大雨如注,打濕/了她額前的碎發,濺在她的臉上,使得滾燙的皮膚得到了片刻的清涼。
侍女被她推在身前,略微相近的身形並不能讓一個為另一個完全遮蔽了風雨。麵色蒼白的侍女口角有些斑駁的痕跡,在雨水裡也都衝刷殆儘。
她高聲道:“我是馥寧郡主!太後有要事使我返京,求見貴妃娘娘!誰敢攔我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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